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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燏!”清無跪下來,玄燏身形困頓,目光呆滯,直直望著火海方向。 清無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白金色的火海里出現(xiàn)了一個玄色身影,那身影高大偉岸,卻頹靡地坐在血泊里,血流之處,燃起赤紅色火焰,他周身的一切妖魔、宮宇、花草樹木、妖獸魔獸都浴著火,火海里,他的背影既安詳又悲涼,寬闊的背脊上,插了一把劍。 那個背影清無再熟悉不過,她剛剛就是看著這個背影毀滅了這上千年的魔冢。 清無已經(jīng)忘記她身在何地,所處何時,那個幻影牢牢吸引她的目光。她周身的氣血都在翻滾、在四經(jīng)五脈瘋狂亂竄,胸口疼痛未從有過的劇烈,痛到她無法止住奪眶而出的淚水?;鸷@锘糜胺路痨o止一般停頓在那里,清無和玄燏兩人跪在巖石上,guntang的巖石灼燒著她的手掌她也沒有感覺,淚珠一顆顆濺落,紛紛化作白色霧氣。 玄燏凝望著火海里那個身影,如此熟悉之感襲來,好像這一幕里那個人是他,可他不記得他做過這樣的事。 沼澤里大火熊熊燃燒,那些本來被降魔圈困住的魔獸以為有了出路,誰知道根本抵抗不過神火,出了沼澤便入了火海,滔天大火燃燃不息,不死的亡靈紛紛葬身火海。 須臾,沼澤里的妖獸都化作了灰燼,隨著大火漸漸熄滅,那個幻影也漸漸變淡,最終消失。 玄燏咬牙起身,大掌一揮,沼澤里最后一絲火星也熄滅了。一望無際的黑色沼澤里現(xiàn)在光禿禿一片,萬賴俱寂。 那個幻影消失了,可是清無清晰地記得每一個細節(jié),每一處境況,原來窮炙是這樣死去的,那么,這魔冢應也是他造就的吧。 玄燏把她從地上扶起來,感覺她全身都瀉了力,喚了她兩聲,她也沒什么反應,于是不得不彎腰把她抱在懷里。她上一次在他懷里的時候,身子纖瘦,骨骼清晰,身上每一處都在和他較勁,可她的力氣哪里是他的對手,他只覺得懷里抱了只倔強的小獸,可是現(xiàn)在的清無,神思恍惚,淚水連珠滾下,顯然還困在剛剛那一幕里,身子輕飄、柔弱無骨,哪里還會抵抗他。 玄燏抱著恍惚的清無御風飛過那片焦土,原來黑沼澤比他想象得還要大,騰云駕霧許久,直到月上中天他才找魔界內(nèi)的美人河下流,此時清無已在他懷里沉沉睡去,玄燏沿著河岸騰云,看到鬼石塬的石碑就落了腳。 謝子昂和泉音已經(jīng)在那里等他們了。 玄燏在溶洞里去追清無的時候,留心把舟推回了原來的河道上,謝子昂和泉音本來也想追過去,可是抬眼就不見玄燏身影,二人就留在原地等待,誰知等來的確實震耳欲聾的聲響、滔天的洪水、墜落的石塊,謝子昂見那時已經(jīng)逃不出去,拉著泉音縱身跳河,忙亂之中,河水猛漲,巖洞坍塌,他二人被一道洪流不知沖到了何處,再睜眼時,兩人竟然萬幸地躺在美人河河岸上。沒了舟,但是他們已經(jīng)到了魔界,兩人按照約定步行半日就到了鬼石塬。他們剛剛歇腳,就見玄燏抱著清無從云頭上走下來。 “她怎么了?”清無面色更加蒼白,睫毛上還掛著淚珠,昏沉沉地躺在玄燏懷里。 玄燏不想和謝子昂說太多,便道:“沒大礙,待她醒來再說吧?!闭f著把清無輕輕放在樹下躺好。 謝子昂和泉音面面相覷,一路上玄燏上寡言少語,他們甚少和他交流,此時他不愿說,他二人更問不出什么。于是作罷,三人各自擇處,胡亂睡去。 玄燏今夜出奇地做了個好夢。夢里煙兒著了一席紅裙,樣式和他以前見的都不一樣,她躺在他身下,衣裙半退,媚眼如絲地望著他,綢緞似的長發(fā)遮住了雪峰,玄燏俯身去吻她,她的舌尖立馬纏了過來,唇舌交纏,大掌撫在凝脂白玉上,從她艷紅雙唇里溢出嚶嚀。赤紅長裙襯得她肌膚更加白膩晶瑩,玄燏忍不住一點點吻下去,她的嬌聲在耳邊縈繞不散…… “煙兒……”清無聽到他的聲音,以為他醒了,待她走近一聽,眸子一暗,朝他伸出去的手就滯在了半空。 玄燏清醒過來的時候,清無抱腿坐在他不遠處。天還未亮,飄著綿綿細雨。那個纖細的背影坐在樹下,呆呆地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在想什么?”玄燏聲音有些暗啞。 清無沒有回頭,仰頭望著天,喃喃道:“我在想我?guī)煾?。他老人家一輩子都想成仙,收我為徒的時候,只不過想讓我學點本事保護自己。不成想,他老人家最后沒能飛升,我卻承了他的遺志,磕磕絆絆五百來年,最后去凜山當了個小仙娥。”然后,有幸遇到了你。 “僅僅五百年,凡胎rou體便能扛過天劫,你師傅泉下有知,會很欣慰?!毙鹕碜谒砼浴?/br> 清無笑笑道:“你不知道凡間五百年何其漫長,五百多年來,我?guī)煾等ナ懒?,他不曾生育,也不曾有其他徒弟,我便只身一人在人間活了五百年……后來升了仙,不過在凜山這苦寒無人的地方司職,臨皋總說我傻,可我卻覺得那山上挺好,比在凡間的日子來的清凈多了……” 玄燏默了默,心下苦笑,他如何不知漫長,她不在的一日里,像是過了百年。 清無見他不出聲,轉(zhuǎn)頭看他,那樣剛強的人此時神色郁郁,她這才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是我糊涂,你怎么會不明白時光漫長?!蹦阏伊怂齼汕Ф嗄辏任一畹倪€要久。 “清無。”謝子昂醒過來,發(fā)現(xiàn)清無沒有躺在樹下,而是坐在玄燏身邊。 清無應聲瞧過去,謝子昂正款款向他們走來,走到身前坐在他們對面,“還好嗎?昨天發(fā)生什么事?”他問,眼里盡是擔憂。 “昨天……我遇到一個女人。”清無緩緩道,“她……把我當做了她已經(jīng)死去的女兒。后來她發(fā)了瘋,一氣之下,就毀了溶洞。” “后來呢?”謝子昂追問道。 “后來……” “后來我們找到另一個出口,繞了點路,所以來晚了?!毙鷵屵^她的話。 清無噤聲,沒有否認。 謝子昂看了看清無,深知他二人必定經(jīng)歷了其他事,可是清無沒有說,他便不再追問,“身體好些了嗎?” 謝子昂目光擔憂地真誠,清無不禁笑起來,對他點頭。“剛好,我還有事想問你?!?/br> “你說?!敝x子昂語氣干脆。 “你可曉得魔君窮炙?” “當然,他可是魔界家喻戶曉的魔君。”謝子昂勾唇得意一笑,刷得打開折扇,娓娓道來,“你知道,魔界和妖界一向弱rou強食,殺了魔君,你就可以當魔君。但也因為這樣魔君更替非常頻繁,當年的魔君傲孑是唯一一個做了一千多年的魔君,而窮炙是唯一一個打敗他的魔君。傳言,他法力勝過天神,又機智多謀,是魔界少見的魔君。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