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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色很快緩和下來,和鄰桌說了一聲“抱歉”,就戴上自己的耳機,繼續(xù)聽歌了。“噢、噢……那我不打擾你了?!?/br>鄰桌受了驚嚇,生怕江忱弟控發(fā)作越想越恨再把他揪住揍一頓,安靜如雞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等待下一節(jié)課的到來。江忱的視線照舊落在窗外,這一次卻再也沒有了焦距,漆黑的眼眸中隱約含著一縷迷茫。剛剛并不只是被兇了的鄰桌受到了驚嚇,事實上,他同樣也被自己突然的失控嚇了一跳。在洛蘭達的那一年給他留下了很多不美好的經(jīng)歷,但客觀地說,也教會了他很多東西。如何保持冷靜就是其中之一。沖動的人在洛蘭達是生存不下去的,欺負和被欺負的戲碼每天都在那個城市的角落里上演,如果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和行為,在弱小的時候沒有任何準備地反抗或者報復,最后的結果常常逃不過以卵擊石。在那里,小孩子和女人無疑是最弱勢的兩類人,江忱早就在無數(shù)次的挫折之中吃了足夠多的苦頭,被生活逼迫著習慣忍耐和冷靜。他原本以為自己對情緒的控制已經(jīng)足夠強了,但剛剛發(fā)生的一幕幕在腦海中閃過,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告訴他:不是的,不是這樣。你太過自負了。從前之所以能夠冷靜,不過是因為沒有被觸碰到最珍貴的存在罷了。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有了一個無法抹消……或者說是他根本不愿意摒棄的弱點。他的弟弟,他的小少年,那個一見面就戳了他臉頰的膽子肥肥的小家伙。為什么會這么生氣?隱隱約約地,有一個答案從他心里冒出了頭。但那個答案實在太過酸澀和可怕,江忱閉了閉眼。上課鈴聲響起,江忱摘下耳機,讓自己將視線放到黑板上。他心里有一扇閘,關著不可名狀的洪水與猛獸。現(xiàn)在,這扇閘門從里面被什么東西,柔軟卻無法忽視地,輕輕撞了一下。……放學的時候雪還在下,江忱撐著傘跨過大半個校區(qū)去接蘇斷。蘇斷把自己的傘給了他,他要是不去接的話,蘇斷就只能可憐地冒雪走出學校了。江忱到的時候,小孩兒就在教室門口等著,已經(jīng)全副武裝地戴上了帽子和圍巾,配上蓬松夾棉的小襖,整個人向著圓球狀的方向發(fā)展。傘是雙人傘的規(guī)格,兩個人打一把綽綽有余,江忱就沒有把自己書包里的那把傘掏出來。“哥哥?!?/br>一見到人,蘇斷就解下了自己脖子上的淺白色圍巾,給江忱套上了。江忱的體質比他很多,所以穿的比他少,平時看著還好,今天突然落雪降溫,江忱身上的衣物就未免顯得太單薄了。江忱搖搖頭,一手攥著已經(jīng)在脖子上套了半圈的圍巾尾巴,想要把它還給蘇斷:“哥哥不冷,斷斷自己戴?!?/br>“不準動。”蘇斷嚴肅的板起了臉,一本正經(jīng)地威脅著:“哥哥凍壞了,斷斷會心疼的?!?/br>蘇斷開始胡言亂語:“等我心疼的生了病,哥哥可是要對我負責的?!?/br>江忱:“……”他攥在圍巾尾巴上的力道猛然收緊后又緩緩松開,不再拒絕。他低著頭,讓蘇斷為他將圍巾一圈圈地繞在脖子上。圍巾很厚實,一直能堆到下巴上,將人的下巴尖埋住,因為剛從蘇斷脖頸上被摘下來,所以這條圍巾的溫度是暖融融的,帶著熟悉的小孩兒身上上的味道,清淡,甘苦。江忱控制不住地、深深地吸了一口。仔仔細細地榜江忱戴好為圍巾后,蘇斷就自然且熟練的伸出胳膊,用小爪子抱住江忱的一只胳膊。江忱僵了一下,垂了垂眼,像往常一樣沒有動作,任憑蘇斷這么親昵的抱著他,帶著蘇斷向校門的方向走去。一節(jié)課的時間,雪就迅速地在地上鋪了一層,踩起來已經(jīng)能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路上的雪被踩得有些嚴實,踩上去有時候會打滑,江忱擔心蘇斷跌倒,很快將胳膊從蘇斷手中抽出來,錮住他的上臂,牢牢的護住小孩兒的身體。蘇斷悄悄把爪子伸出傘外。江忱見他戴著手套,也沒有阻攔蘇斷接了幾片雪花回來,他戴的手套是絨手套,很隔溫,雪花落在上面并不會被體溫融化,還保留著它們降臨這個世間時的精致形態(tài)。蘇斷把爪子舉起來給江忱看,規(guī)則而均勻的六邊形躺在他掌心,從中心蔓延等長的六根枝節(jié),枝節(jié)上的每一根細小分叉都被自然雕刻成了最為精巧的形態(tài),像是不小心遺落在人間的珍貴寶石。非常細碎的美。不過在江忱眼里,還是沒有自家弟弟好看罷了。對上小孩兒眼角彎起的黑眸,江忱心底一顫,近乎逃避地錯開了和蘇斷對視的視線。雖然有些奇怪江忱這次沒有夸夸他,但蘇斷沒怎么在意,就低下頭,把掌心里的雪花吹散了。這幾片雪花落下后,很快和地上被踩得嚴實的雪融為一體,在一眨眼的時間里,就再也分不清彼此。蘇母的車在校門口等著,車里開了暖氣,一上車,蘇母摸了摸江忱身上單薄的衣服,有些心疼的問:“冷不冷?”無視掉內心細微的不舍,江忱將圍巾摘下來,在腿上細致地疊好,搖搖頭,說:“不冷。”他的體質并不弱,這兩年又在蘇家被照顧的很好,這點兒程度的寒冷與他而言還造不成什么影響。蘇母很后悔:“早知道今天下雪,早上無論如何要讓你多穿些衣服的?!?/br>蘇斷把腦袋湊過來,歪著枕在江忱肩上,和蘇母邀功似的說:“mama,我有把圍巾給哥哥戴哦?!?/br>蘇母樂不可支地撓撓他軟軟地小下巴,十分配合地夸他:“我們斷斷這么會關心人啊。”蘇斷表示非常贊同:“嗯!”蘇母忍不住笑了起來,捏捏他被風雪吹得有些紅撲撲涼絲絲的小鼻子,開玩笑說:“我們斷斷這是要給哥哥當小媳婦啊,怎么這么賢惠呀?”蘇斷:“……”蘇斷心虛地“嗯”了一聲。沒辦法,他一向是顆誠實的土豆,就、就不能撒謊這個樣子。母子倆誰都沒有注意到,江忱放在腿上疊起來的柔軟圍巾上面的手,悄無聲息地攥緊了。手套的遮掩下,淡青色的青筋在手背上鼓起,昭示著主人并不平靜的內心。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蘇斷終于明顯感覺到了江忱的不對勁。雖然江忱平時就是沉默的性格,但今天沉默的過于明顯了,像是有什么心事一般。事實上,不僅是蘇斷,蘇父蘇母也多少感覺到了一些江忱今天的情緒有些低落,不過出于對孩子隱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