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我只喜歡你啊?！币壮狡乘谎郏值拖骂^，“我喜歡你......”

易辰像是說上了癮，沒完沒了就是這四個字，埋著頭扯著他的手說了一路，走得倒是越來越慢，還有些搖搖晃晃，聲音也漸漸低下去。

季楷揚起先只當他撒嬌，走出一段路才發(fā)現(xiàn)不大對。他輕輕晃晃易辰的肩，偏頭去看他低垂的臉，“你是醉了吧？”

易辰抬起頭，忽然湊過來碰一下季楷揚的唇，“沒醉......”

他的眼睛帶著水汽，懵懂地笑著。他剛出來的時候，季楷揚就聞到了隱約的酒氣，看他說話什么的都還清醒的樣子，也就沒太注意，沒成想易辰走著走著，酒倒上了頭。

“哎，我真是服你?！币壮阶砹死贤R路上偏，季楷揚把他拉定住，不讓他到處亂晃。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招了輛車，想把他送回去。

“我不回去了。”易辰死活不上車，“我沒醉......”

“別鬧?！?/br>
“我真沒醉?！彼^續(xù)搖著頭。

“你們到底走不走？”司機說。

“算了?！奔究瑩P無可奈何地關上車門，“您先走吧?！?/br>
易辰見車開走，很愉快地拉著季楷揚往前走，一直說著沒醉，走起路又不穩(wěn)，季楷揚總怕他會摔。這附近靠近江邊，除了沾滿泥土的花臺，馬路上也沒有別的可以坐的地方。

“好了，好了?！奔究瑩P松開他的手，在易辰身前蹲下，“上來?！?/br>
“干嘛？”易辰戳戳他的背。

“背你?！?/br>
“我沒醉。”易辰嚷起來，“信任呢？你對我的信任呢？”

“你沒醉，我想背你行了吧？”季楷揚回頭看他，“快點兒。”

易辰用他不大清醒的腦子考慮了一會兒，不得不承認這實在是一個巨大的誘惑。他趴到季楷揚背上，手抱住他的肩，”要是重你就說啊?！?/br>
“不重?！奔究瑩P托著他的腿，慢慢往前走。

易辰頭偏到他脖子，啄了一下，”我最喜歡你了，不，我只喜歡你。“

“嗯，知道了?！奔究瑩P說。

“你不要總是知道了，我難道不知道你知道嗎？你又不聾，我說這么多遍，你不知道才怪......”

“你今天到底喝了多少？”

“喝沒喝我說的都是真話?！币壮綔惖剿?，“我喜......“

季楷揚低聲笑著打斷他，“我是真的不太習慣每次都很直接地說這四個字，你知道的?！?/br>
“哦，好吧?！币壮揭恢皇痔饋?，劃過他的臉頰，“那我不嫌棄你?！?/br>
季楷揚一面想著他真是喝醉了，一面繼續(xù)道，“我想可能這一輩子，能夠明白地說出口也就只能有那么幾次?！?/br>
“全都得用在我身上啊?！币壮节s緊說，又歪著頭想了想，”那我上次是不是已經(jīng)用掉過一次了？”

“是啊，用掉過一次了?！凹究瑩P緩了口氣，把他往上托了一下，繼續(xù)走，暖黃的路燈灑在前方，他的聲音鄭重而清晰，”最后一次我希望能留到咱倆老了，七八十歲，牙齒沒了，頭發(fā)白了，我再說給你聽?！?/br>
“胡扯，你八十歲一定也很好看。”易辰低頭咬了下他的肩頭。

“又干什么？”季楷揚動了動，“小心把你摔下去?！?/br>
“摔下去吧，摔下去我看誰陪你到八十歲。”易辰笑得發(fā)抖，“我記住了啊，到時候我會提醒你的，不許賴。”

易辰后來就在他背上睡著了，醒來時已經(jīng)躺在家里的床上。

他起身倒了杯水喝，迷迷糊糊地想起是季楷揚把他送回來的。一路上還說了些什么他都沒太大印象了。他找出手機，凌晨兩點。上面有條季楷揚的未讀信息，說是過兩天再聯(lián)系他。

“那你這兩天要干嘛？”易辰回過去，季楷揚的電話竟然很快打了過來。

“醒了？”

易辰說，“你還沒睡？”

“剛考完，有點兒睡不著?！奔究瑩P停了停，又說，“一晚上都沒問你，感覺怎么樣？”

“還行，正常發(fā)揮吧?！?/br>
“那就好?！奔究瑩P應了一聲，“你睡吧，我也準備睡了?！?/br>
“哎，你還沒說你要去干嘛呢？“

“我什么都不干?！奔究瑩P回話慢了一拍，"明天周六啊，我媽不上班.....“

季楷揚其實也拿不準張韻到底是不知道他和易辰還有聯(lián)系，還是裝作不知道，但她從來沒有主動提過，就好像已經(jīng)完全忘記易辰了。

季楷揚仔細考慮過，他和易辰的事遲早都一定會告訴張韻的，他既然答應了易辰，就不會讓他永遠偷偷摸摸見不得光，這對誰都不公平。只是現(xiàn)在這個時間點，的確還不夠成熟，他得先讓張韻拋開以前的芥蒂，重新接納易辰，再談這件事。

他們一直沒有掛電話，易辰的掌心都出了汗才聽見季楷揚說，”所有的事情我都會處理的，你不用擔心，什么都不用擔心。“

結束通話以后，很長時間易辰都還回不過神。從他去七中找季楷揚那個下午開始，他就刻意忽視了張韻，因為他沒有辦法處理，所以就假裝不存在。雖然這讓他覺得自己很不孝，但想到張韻，再想想他和季楷揚現(xiàn)在的關系，負罪感反而會更多。

他用將近一年的時間，明白失去季楷揚與承認自己是個同性戀相比，后者完全不值一提。哪怕現(xiàn)在讓他直接拿個喇叭上街吼，他都無所謂了。

但張韻不是別人。她是季楷揚的母親，也是自己的母親。

這個問題又一次被觸不及防地攤開在了面前，他依然毫無頭緒，盡管季楷揚讓他放心。

先拖著吧，易辰無可奈何地想，他知道自己在掩耳盜鈴，可他也實在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畢竟季楷揚今晚才說了會和他一輩子，而他，也的確想要這個一輩子。

第四十八章

高考結束，短暫的興奮過后，很快就是空虛。

頭兩天還有人在班群里發(fā)消息，說忘記關鬧鐘了，早上起床背了半個小時單詞才想起自己不用去學校了。大家整齊地哈哈了一陣，開始有人說在家好無聊。

忽然就空出了大把的時間，看漫畫，打游戲，睡到十點才起床......，放假以前想過好多遍的事，真的可以隨心所欲地做了，好像也并不比讀書有趣到哪里去。

在家里無所事事地呆了兩天以后，季楷揚和易辰出現(xiàn)在了市圖書館里。

“我真的，一周以前你要告訴我，我放假的生活居然還是看書，打死我也不信?！币壮娇鋸埖負u著頭，低聲說。

工作日的下午，市圖的人本來就少，他們又選了最頂層，除了他倆就只有靠近門口的桌子旁還零星坐了幾個人。

“那要不你回去打游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