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的，帶了一絲去山東鄉(xiāng)下十多年都呆傻了的遺憾，對于年輕小輩們的時髦都很有興趣。

    梳洗完了，張?zhí)鲩T待客。她的女傭們抱怨：

    “早飯也沒吃那。”

    張?zhí)晳T的早飯總是要混到十二點才開始，有時候干脆用一只小床桌，在床上吃早飯?，F(xiàn)在顯然是還沒有到吃飯的時辰，但是被人打擾了，總是不爽的。

    張?zhí)珟е杜畟冏哌M客廳，先是滿面含笑的和親戚們的女眷寒暄：

    “都是我的罪過，怠慢嫂子們了。可是我想著，要是直接蓬頭垢面的出來，嚇到了嫂子們更是罪過?！?/br>
    黃四舅媽拉了她的手：

    “六妹打扮不打扮的，都是好的！”

    丁太太也捂著嘴巴笑：

    “是那，想當年黃家六小姐是什么樣的漂亮風華，就跟還在眼前似得?！?/br>
    白太太一把就把丁太太拉到背后：

    “哎吆，你這個不中用的，說的什么話，六妹可是一點都沒變，如今依舊是世家老親里的頭一份漂亮！”

    張?zhí)芸鋸埖母Γ?/br>
    “嫂子們這么明顯的打趣我，真的好么？我是那么好哄得？一說漂亮就開心？我都做孩子媽多少年了。”

    白太太本來想說一句“跟閨女兩個姐妹花兒一樣”。但是張美溪那張平淡無奇的小臉，二藍布的衫子，在她腦中一閃而過，立刻改口說：

    “還真不是打趣，你們三個這一進門，真是姐妹花兒一樣！”

    她說的是張?zhí)湍锛宜姆康狞S小姐們像。

    這下剛才被她扒拉到背后的丁太太不滿意了，丁太太認為白太太更不會說話一些。張?zhí)^來之前丁家和美溪表小姐鬧得不算愉快，這次她應該接話，繼續(xù)說女兒當然比說侄女兒好一些。

    丁太太更上前一步：

    “怎么沒看見溪兒？”

    張?zhí)χf：

    “我那里知道她，一天到晚的忙。跟個總統(tǒng)也差不多了。”

    大家一起笑，給張?zhí)挠哪υ捙鯃觥?/br>
    跟在張?zhí)砗蟮呐畟蛞哺f：

    “請?zhí)珎冏?！?/br>
    張?zhí)@次恍然大悟一樣的道歉：

    “嫂子們先坐著，看我這個不會辦事的，嫂子們有什么好計較的?？偸窃撓日写腿耍　?/br>
    她一面說著，一面就向另一波高鼻深眼的洋人太太們走去。洋人太太們也早就站了起來，正滿面含笑的看她。

    領頭的一個是一位雪莉小姐，雪莉小姐是平安藥廠的前臺秘書，豐滿妖嬈。唇邊一顆俏皮的小黑痣。也有人私下里把她跟平安科學院的前臺秘書艾米小姐一起喊做“前臺姐妹花的”。這個名號就叫的十分普通了，遠遠不及她們以前在英國，那時候是“偵探姐妹花”。

    她戴了一副極長的白色蕾絲長手套，包裹著整個胳膊。她張開手臂，親熱的抱了一下張?zhí)?。張?zhí)灿H熱的回應。

    其實她們以前只見過一兩次，現(xiàn)在一瞬間就結成了同盟，代表的是平安藥廠。

    雪莉小姐笑著說：

    “我今天的工作是做通譯，給張?zhí)榻B高貴美麗的幾位夫人?！?/br>
    張?zhí)χ貞?，伸出一只手臂來，手掌向外。沖著洋人太太們輕輕的搖擺幾下，嘴里說著洋文：

    “嗨！”

    她臉笑的像朵菊花兒一樣，這也算是很輕松親密的日常問候。勉強符合當今歐美社交的禮儀。

    張?zhí)刹皇且话闳?，她的第一愛好，就是去國際飯店洋人舞場里跳舞。但是實際上，無論她是什么樣的做派，今天來拜訪的洋人太太們都會輕松適應的。

    遠涉重洋來這東方上海謀求福利的洋人太太們，總是會有三五個跟中國人結交的秘方竅門，也會背誦很多中國人的習俗，拿了跟自己國家做比較。

    太太們初次見面的社交?？隙ú粫勁惺裁从袪I養(yǎng)的話題，都是最日常的寒暄和互相贊美。

    雪莉小姐先介紹幾位洋人太太：

    “法蘭西的參贊葛蘭素夫人，英格蘭的監(jiān)理石比克夫人，德意志襄贊阿斯利康夫人。輝瑞集團的董事長夫人?！?/br>
    張?zhí)故遣挥糜涀∵@些鳥名字，她只要點頭保持微笑就好了。

    雪莉小姐最后介紹說：

    “這一位就是石油科學院的張院長夫人！”

    張?zhí)珓傊肋@個名頭也才兩三天，她倒是有點滿意。要是再往前數(shù)十幾年的滿清時代，夫人這個名頭可是不敢隨便亂叫，必須得是夫家有官職的。

    有些人家就算是公公身在高位置，倘若丈夫是白身。那也不能喊夫人，都是只能叫做太太或者奶奶之類的。

    現(xiàn)在民國了，很有幾份禮樂崩壞的味道。連家里先生們的頭銜，好多都是可以自己給自己加封的。

    所以太太們的稱呼也都水漲船高。如果丈夫混到校長院長之類的低級名號，家里的老婆就可以帶出來，喊做夫人了。

    不過雪莉小姐這個介紹的順序，明顯就把張?zhí)醯母咭恍?/br>
    張?zhí)埓蠹易?，女傭重新上來了茶點。

    抱怨和贊美了一下最近上海的梅子天氣。又說了茶水和點心。又說過了服裝和建筑。幾位洋人太太互相看看，其中一個十分興致勃勃的向張?zhí)埱笳f：

    “聽說端午節(jié)是非常熱鬧的中國人節(jié)日，不知道張院長夫人有什么安排，請一定要帶我們見識一下!”

    張?zhí)睦锵胫?，我說是什么節(jié)日那，這么多人，原來還真是為了個端午節(jié)。她這樣猜可就大錯特錯了，事實上，不管是什么節(jié)，那怕是狗尾巴節(jié)，今天到訪的中外客人太太們，都是同樣會做出興致勃勃的樣子來的。

    張?zhí)χ貜停?/br>
    “端午節(jié)啊，不過就是吃一個粽子。還有龍舟，我還真是沒有留心，今年有什么龍舟沒有？”她回過頭去，看向自己的女傭，征求女傭的意見。

    張?zhí)旧硪恢笔莻€崇洋媚外的性格，她并不太關心傳統(tǒng)的中式節(jié)日。

    前來拜訪的洋人夫人們，不管真實是如何的性格，她們總是要做出對中華傳統(tǒng)文化興致勃勃的樣子來。

    雖然太太們的交流上，存在了一個小小的誤會。但是在大家的一起努力下，這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