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下了場大雨。

大雨下了三天三夜。龍牙派傍山，地勢傾斜，大雨把那百里骨灰都沖刷干凈，或滲入地里，或順著雨水混著泥土流入河里。

龍牙派山下的百姓余茶飯后，都談?wù)撨@場春雨實是洶涌，太怪異。

但隨后，那龍牙派山下的居民卻迎來大豐收，那一場怪異的春雨像是給那山下的土地施了肥，種什么都比別的地方長得好。不過，這是后話了。

第21章第21章

大雨停后，沒過多久，就傳出龍牙派被滅了的消息。江湖議論紛紛，有人說，龍牙派惹了不該惹的人。也有人說，龍牙派自作孽，不可活。前一陣子，那少主才死了。那少主如此畜生，養(yǎng)他的爹也好不了哪去。

龍牙派被滅的消息傳出來沒多久，那在白羽堂賠罪侍奉二老的龍牙派二子也抹脖子了，白羽堂對外的說法是，那二子因被滅派悲痛自殺了。真相與否除了白玉堂也沒人知道。

龍牙派是徹底被滅了，而那場怪異的大雨，把許多痕跡都清理了。

作為朝廷的鷹犬，朝廷會有何行動暫不知。

只知后來，江湖人詛咒那些喪盡天良的人渣，都用這龍牙派的下場。

司徒王府。

司徒南抱著人匆忙回府，讓下屬夾著大夫飛過來，給人看病。一個接一個大夫進(jìn)進(jìn)出出，都搖頭出來。人一直昏迷不醒，時不時高燒，呼吸時緩時急，看著隨時會停止呼吸，司徒南只能焦頭爛額在旁看著，不敢移眼哪怕幾分鐘。

三天后，司徒南經(jīng)仆人提醒才想起來，把凌夌放出來。凌夌一出來，看到自己的爹半死不活躺著，哭鬧了一番。迫于司徒南的yin威，怕又被關(guān)起來，看不到自己的爹爹，才委屈的坐在床的另外一邊看著。

直到一周后，白靖師弟收到他的特急信來到王府。白靖一踏進(jìn)府，看見兩雙一樣的遍布紅絲的眼睛，愣了一下。他還沒有說話，就被司徒南拽去看人。他診了脈，臉色的表情越來越難看。等他放下手，司徒南迫不及待的問怎么樣。

白靖聽到他喑啞的聲音，一看就沒怎么說話，他從沒有看到這樣疲憊不堪憔悴的師兄，他說：“他急不來，倒是師兄你，多久沒睡覺了，你看看你的樣子，不用多久，你該倒下了。”

司徒南急道：“師弟，他這樣我如何入睡？你快說，他能不能治好。”

白靖嘆了一口氣，：“他武功本來被廢了，身體就不太好，不知練了什么邪門的武功，他的里子壞的差不多了。能不能醒來難說，即使醒來，”白靖看著兩人蒼白的臉，突然說不下去。

司徒南沉默了一會兒，聲音喑?。骸皶趺礃?。”

白靖說“里子壞了，這口氣能撐多久，全看天意。”

凌夌一聽，上前抓著他，哭著大聲喊：“你什么意思，我不相信，你胡說！”

司徒南推開凌夌，對白靖說：“世間這么多靈丹妙藥，我不相信沒有一種不能救他的命。”

“是有。但跟沒有也差不多了。這寶貴藥草叫活人藥，可活骨生rou，算起死回生作用。我也只在師父的藏書中看過，聽說那是仙草，我聽說你封地邑州有個邑山，那是個盛產(chǎn)名貴草藥的地方，或許在那里有。我給你畫個圖。”

司徒南吩咐下人拿來紙墨，讓白靖畫上。

他看著那草圖，陷入沉思。

邑山早在二十年前就被華帝的人和血洗，龍牙派被滅后，現(xiàn)在一片荒蕪。有什么珍貴草藥也早已落入華帝和龍牙派手上。龍牙派總部，他派人搜過，并沒有這草藥。

他起身出去，師弟拉住他，問他做什么。

司徒南說找這草藥。

白靖急道：“邑山有一土族護(hù)著，二十多年就被滅了，真的有這草藥，也入華帝之手，有這樣的仙物他怎么會給你?！?/br>
司徒南甩掉他的手，：“不擇手段也得拿來。”

“你這副模樣怎么拿來，不壞事都算好了，此事不能急，你睡一覺清醒些再商議?！?/br>
司徒南回頭摸著床上的人頭發(fā)，：“我要看著他，他晚上會發(fā)燒?！?/br>
白靖推他出去，：“你看有我這個大夫有用？你快去睡覺，清醒點再想辦法。有我在，就能吊著他這口氣?！?/br>
司徒南還想說什么，白靖直接敲暈他，叫人抬走。嘆道：“我這師兄，我都能偷襲他，都累成什么樣了，還扛?！?/br>
他轉(zhuǎn)頭看到小的，刻意板著臉說：“你也出去睡，在這礙手礙腳我就不治人了?！?/br>
凌夌憋著話，漲紅了臉，只能讓人拉下去了。

司徒南再醒來已經(jīng)一天以后。他立馬跑進(jìn)房里看他，看他還好好的躺著，才松了一口氣。白靖把凌夌拉下去休息，房內(nèi)只剩他兩人。

他坐在床邊，手探著他額頭的溫度，沒事，才放開。沒什么事，他就看著他。那七天日夜的照顧，無事的時候，他就這樣看著，想著他與他之間的事。

愛上一個他曾經(jīng)扔地上踐踏的人，還有比他更莫名其妙神經(jīng)的人嗎。他一開始很不適應(yīng)，在安靜無事的時候，看著這個在記憶中褪去稚氣的人，他一遍遍的用眼神描寫他，他心里一邊覺得不可能，這世上，怎么會有如此荒謬的事，一邊覺得就是他，是那個味道，是那個身影。如果能睜開眼睛，如果。

內(nèi)力強厚的他，能清晰的聽到他不平穩(wěn)的心跳聲，他伸手進(jìn)被捂著，希望能讓他平穩(wěn)。他看著蒼白的他，他一幕幕的回想起過去的他，驚訝的發(fā)現(xiàn)，自己的記憶不模糊，他想起14歲少年的他，眼神真誠，活力四射跟著他看著他，，他想起16歲的他，身形漸修長，姣好的臉蛋越發(fā)俊美，他卻美而不自知，眼神溫柔敦厚，每一次回眸他都報以十分的珍重，眼里是真摯的仰慕。后來，他的眼里無害，染上恐懼與傷心，記憶的那雙眼，跟他心上的凌玥合在一起，是如此的契合，只是那雙對著他惶恐不安的眼里，染上的是悲苦。

當(dāng)他知道滅族之仇后，才漸漸讀懂了那眸中的悲苦。

他捂著自己漸漸窒息的心，他沒辦法阻止自己去假設(shè)，假如他一直留在他的將軍府，是不是不會被發(fā)現(xiàn)，不會知道這血海深仇，一無所知繼續(xù)他平凡卻平安的人生。他本可以，是他逼他走的，假如那時他不遷怒與他，不踐踏他的真心，他會留下，他的眼神早已寫了答案，他會追隨他，即使他還是那個門衛(wèi)，即使他娶妻生子，他會不離不棄。即使一切錯誤都犯了，他為什么不強留他，不是做好了負(fù)責(zé)的決定了嗎，他明明知道他武功被廢了身體不好，沒有自保之力，沒有他擋在前面，一個被棄的男妻，漫天流言蜚語，他又如何自處，現(xiàn)今半死不活，最直接的原因不就練了那邪門的武功，如果不是被廢了武功，他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