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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了自己腳上鞋子,送到他面前,道:“穿鞋。”元舒眨眨眼,哦了一聲,乖巧把鞋子套自己腳上。冰涼的腳丫,緩緩汲取鞋子里遺留的體溫,元舒臉色紅了紅,小聲道謝。“師尊,你不會覺得涼嗎?”半月輕笑,遞給元舒一杯熱茶:“放心吧,他就是什么都不穿,也不會覺得冷。天涼了,先喝杯茶暖暖身子,我早上新采的桂花,添了烏龍茶,您嘗嘗。這好幾百年的時間,我也就這泡茶的手藝還拿得出手了。”元舒把茶接過了,連連道謝。“茶很好喝,謝謝!”蘇墨揉揉他頭發(fā),目光柔和。元舒傻乎乎笑著,拉起他衣袖:“師尊,和你商量個事兒唄?”蘇墨轉而牽起他指尖,帶他往回走,鼻子里發(fā)出一聲“嗯”,問:“何事?”元舒跟在蘇墨身后,抬眼朝他望去,指尖不由握得緊了緊:“那個……我早上睡醒沒看到你,還以為你丟下我自己走了。”蘇墨打開房門,看到床上亂成一團的被子,神色一愣。回身看向穿著一身睡袍的元舒,后者也正小心翼翼望著他。所以,是害怕被他一聲不響丟下,才連鞋子都沒穿,就跑出去了嗎?他怎么,這么可愛……蘇墨提步向前,跨到少年面前。元舒沒想到蘇墨會忽然湊近,下意識想要后退,腰上忽然被箍住,接著就被人按在懷里。欸?怎么突然就,抱住了?“不會丟下你,別擔心?!?/br>耳邊聲音暗啞,像是極力壓抑著什么,過了好久,才聽到他一聲嘆息,說:“你也別再丟下我?!?/br>元舒呆了好久,才意識到蘇墨說的是何意思:之前,是舒畫丟下了小師尊……緩緩從蘇墨懷里退出來,他眼睛認真看著面前人,手里緊緊捉著他衣袖,說:“小師尊,我是元舒,不是舒畫。不管舒畫做了什么,我以后都不會把小師尊一個人拋下!”所以……“所以,小師尊,你有什么不開心的,或者不希望我做的,也要記得說出來。”回應他的,是蘇墨一個“好”字,聲音清淺,繞在耳邊。*蘇墨盤腿坐在椅上,等著元舒洗漱。閉眼打坐,雙手置于兩膝之上,眉頭微微蹙著,眼睫輕顫,頗有些心神不寧。元舒洗漱完畢,又吹干頭發(fā),衣服才換了一半,就聽到門外響起陳崖的聲音。“大師,這邊請!昨天我親眼看見的,他憑空消失了!后來有人在我額頭上畫了幾筆,再一睜眼我就看見我叔叔了,就跟扎的紙人似的!”“嘶,小施主,依你的描述呢,我思考了一下,應該就是紙扎人了。”民間有扎紙術,若是精于此道,可逆天改命、瞞天過海,令半只腳跨入陰間的人起死回生。也可扎出千軍萬馬,召集陰兵陰將附于其上,便可征戰(zhàn)四方,在這人間稱王。蘇墨聞聲睜眼:這是陳崖帶來了個懂行的,準備把半月給收了?元舒也聽到這兩人對話,連忙套上衣服,拉起蘇墨就開門往外跑。“陳崖,你做什么!不管他是鬼是妖,都是養(yǎng)了你那么多年的叔叔,你要把他趕盡殺絕嗎?”這是元舒第一次如此生氣,他直接跑到陳崖面前,拉住他胳膊。那力氣太大,把陳崖拉的一個踉蹌,險些跌倒在地。昨天聽說了半月和陳崖的故事,他已經很為半月難過了,現(xiàn)在才過了一個晚上,陳崖就悄悄出去請了大師過來,準備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半月給弄死。怎么會有如此沒良心的人!“你松開我!大師,大師快幫我看看,這兩個人和那個紙扎叔叔關系特別好,你快看看他們是不是紙扎的!”陳崖猛把元舒甩開,連忙躲到那位大師身后,指著元舒和蘇墨兩人,眼睛里是深深的恐懼和厭惡。“一大早的,我這書店還挺熱鬧?!睅兹苏龑χ胖?,走廊深處傳來半月溫潤似玉的聲音。眾人齊齊回頭,便見半月拖著曳地的長袍,施施然走來?,F(xiàn)出原本妖身的他,銀發(fā)飄飄,隨著長袍一同拖到地上,眉清目秀,俊俏無雙。一改初見時的頹然,抹去刻意弄到眼角的細紋,唇上潤了嫣紅的胭脂,泛著晶瑩剔透的紅。陳崖看呆了。“叔……叔叔?”半月笑了:“叔叔?陳崖,我養(yǎng)了你十幾年。是你在垃圾桶里頭翻找吃的,餓的活不下去了,我把你救回來養(yǎng)大的。我自責了整整十幾年,為什么沒有早點兒遇見你,這樣你就可以少受些苦……而今想來,真是可笑!”到頭來,他辛苦養(yǎng)大的,小心護著的,卻聯(lián)合外人要來弄死他。“陳崖,你配叫我一聲叔叔嗎?”半月嘴上說著冷厲的話,可那唇角卻始終都是翹著的。他忽然抬起胳膊,握著的拳頭緩緩松開。忽然,陳崖身旁大師一聲大喝,滿瓶黑狗血嘩啦啦潑在他臉上、胸前。令人作嘔的腥臭瞬間在空氣里彌漫,半月一頭銀白頭發(fā),染上徹骨的紅,雪白衣袍,濡濕一大片。他愣愣地看著自己掌心滿是血污的物什,眼中流下兩道清麗的淚。那是個玉雕小人,不過掌心大小,可形態(tài)衣著卻與半月無異。小人靜悄悄站在半月掌心,如他本人一般,從頭到腳沾滿血污。“我說,舒畫??號|西給蘇墨,我特別羨慕。你花了整整一年時間,才把這個東西刻好,遞到我手上。那時候,你手上滿是傷口,和我說你不疼。”半月說著,顧不得滿臉污穢,用衣袖使勁擦擦那玉人,遞給陳崖面前:“你送的信物,我還你了。我們,也這樣散了吧……上千年了,我不欠你恩情,你也足夠對的住我。我倆,恩恩怨怨,一筆勾銷。你出了這書店,也與我再無瓜葛?!币院蟾髯陨睿髯韵?。陳崖顫抖著走上前,哆哆嗦嗦去拿半月手里的玉雕。可手指才剛碰到,半月忽然在他面前消失了。玉雕小人未能握緊,“咚”一聲砸在地上,似對主人有所感一般,通體列成兩半,身首異處。遠處傳來一聲天雷,窗外,烏云緩緩飄來,朝書店聚攏。不過片刻,早上□□點鐘的天,就變得和晚上一樣暗,遠處閃電一個接著一個,仿佛要將天都劈開,滾滾的雷鳴由遠而近,在天空一道道炸響。元舒看著面前又變回半透明模樣的半月,又望望窗外,心中一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