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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末尾才輕輕點了點頭。蘇冰雪是他的學(xué)生,他再了解不過。這孩子沒什么壞心眼,只是有著優(yōu)秀女孩都有的高傲和倔強(qiáng)。那天被他拒絕之后一時惱怒,為了泄憤才做了這個不甚明智的決定,這些他都能理解,也不愿去深究。只不過這件事讓陸江燃真正從心底產(chǎn)生一種恐懼——只是一個女模特就讓文學(xué)系這一潭死水下涌動的暗流爭先恐后地冒出水面,不僅學(xué)生興奮起哄,連周易龍、竇吟中這樣的人物也跟著投入關(guān)注。那如果他真正的性取向曝光于世人眼前,不知道又會引起怎樣的軒然大波。到那時候,他自己也好、他的伴侶也好,都會面臨著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陸江燃細(xì)細(xì)想來,只覺得從頭涼到腳,想抬起腿卻不知該如何邁出這一步,只得紋絲不動地站在路燈底下。稀薄的燈光柔柔地打在他頭頂上,讓他的發(fā)色顯出一種幾近亞麻色的光澤。高高瘦瘦的影子顯得有些單薄,那是一種讓人禁不住想一把摟進(jìn)懷里的寂寞和脆弱。程汶心里這么想,手上也這么做了。他傾斜上身,一把抱住了陸江燃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背:“沒事的,哥。我站在你這邊呢,沒什么大不了的?!?/br>自從在大雨之夜和富貴一起被陸江燃撿回家之后,程汶雖然平常還是堅持一直叫他“陸老師”,可在某一些特殊的時刻會改口叫他“哥”。陸江燃多少有些無奈、也有些恍惚,每當(dāng)程汶這樣叫他的時候,這個年輕人英俊的臉就和記憶中幼年時期meimei陸靈犀臟兮兮的小臉重合起來,讓他無論如何也忍不下心來拒絕。等這句話說完,兩人已經(jīng)迅速地分開了。從嚴(yán)格意義上來說,這根本算不上一個真正的擁抱。陸江燃的雙手自始至終就沒有離開過自己的大衣口袋。程汶只感覺到鎖骨上像是被他瘦削的下巴撞到了,留下一絲隱約的痛感,隔著半厚的毛衣傳了進(jìn)去,慢慢傳到了他的心里,讓他的心跳變得越來越快。兩人繼續(xù)沉默地走著。一雙影子也跟著一路搖晃,有時挨近、有時分開,倒是不似主人那般寂寞。程汶突然起了玩心。他沒有像之前一樣和陸江燃并排著走,而是有意放緩步子落后他一步,沿著他的足跡走。他的身材比陸江燃高大一些,在月光和路燈的照耀下,那投在身前的黑影便完全將陸江燃的影子覆蓋了。兩個人一前一后走著,地上卻只有一個影子,恍惚間讓人有一種親密無間的錯覺。陸江燃顯然也看到了,只是微微笑著搖了搖頭,便隨他去了。拉開車門的時候,程汶忽然小聲問了一句:“陸老師,莊盈盈是誰?”“莊盈盈?”陸江燃發(fā)動了車子,一面系安全帶一面隨口問,“問她干嗎?”“雖然年紀(jì)小了點,但比模特正經(jīng)一百倍……”高大的青年麻利地爬上副駕駛座,“對不對?你喜歡她嗎?”“她是我?guī)熋谩趺矗胝J(rèn)識認(rèn)識?”“我不想認(rèn)識。我只想知道,你為什么不喜歡她?!?/br>這個問題倒是陸江燃沒有想過的。因為我喜歡男人。他差一點就這么脫口而出了。可他沒有。“就是不喜歡而已?!避囻偟揭雇砜諘绲牡缆飞希懡伎粗嚧巴忤驳囊股?,忽然嘆了口氣,“這世上的事,哪有這么多為什么?”“是嗎?”陸江燃有點心虛地避開程汶的目光,專心看著面前的路況。即使不看對方,他也能感覺到年輕人灼熱的目光。兩人剛剛開始接觸的時候,程汶明顯故意收斂了自己的氣場,盡量展露出溫柔有禮的一面;而當(dāng)兩人越走越近,他就越來越接近真實的程汶——他仍然溫柔有禮,卻對某些東西有著強(qiáng)烈的執(zhí)念和占有欲。大家都是男人,在這方面擁有更多經(jīng)驗的陸江燃或許比他本人更加明白這執(zhí)念和占有欲到底意味著什么。更讓他不知所措的是,他能感覺到自己身體內(nèi)部的某些地方也因此發(fā)生著深刻的變化。他用來維持高冷外表的理智與秩序正在瓦解,壓抑許久的感性與激情正在冰山之下蠢蠢欲動。第十七章狄俄尼索斯“我知道你們不喜歡花姐的場子,所以特意挑在了這里?!币簧矸圩仙蓍e西裝的郝哥興致勃勃地端起酒杯,“來,今晚我們慶祝一下,不醉不歸!”今晚他之所以如此興致高昂,就是因為白天收到了VIA的官方通知,說是程汶和萌萌已經(jīng)順利拿下春裝宣傳冊內(nèi)頁的四套造型,其中還有一套是主推款。郝哥一開心,才會親自破費(fèi),請兩人到這家高級酒吧慶功。酒吧地處CBD黃金商圈,雖然開業(yè)不到半年,生意卻做得風(fēng)生水起,頗得各路神仙照應(yīng),甚至跟老牌夜總會花馬坊隱隱呈分庭抗禮之勢。酒吧以古希臘神話中的酒神命名,名叫“狄俄尼索斯”。整體造型十分別致,和時下酒吧流行的復(fù)古搖滾風(fēng)不同,這家店燈光明亮、舞池寬敞,挑高的簡潔吊頂配以金屬質(zhì)感的大廳裝潢,頗有后現(xiàn)代感。“花姐出手闊綽,我不會和錢過不去。”萌萌點燃了一支女士香煙,吸了一口,“但是汶哥勉強(qiáng)不來,他以前和里奧一起登過臺?!?/br>“姑奶奶!里奧的事情都過了快一年了,你可別再提了。”郝哥嫵媚地翻了她一個白眼,“汶子,你不愛去也沒事兒,咱們不差那一個場子。其他地方給我掙臉就行,就像這次你倆拿下VIA的春裝宣傳冊,這才是大手筆?。 ?/br>程汶笑笑,跟他碰了個杯。他聽陸江燃的話,已經(jīng)好幾周沒有喝過酒了,今天酒杯里盛的照例是蘇打水,還被其他人好好笑話了一陣。郝哥和萌萌口中的里奧確實是跟他一塊兒進(jìn)入這個圈子的一個年輕人。兩人同時入行,在秀場上低頭不見抬頭見,也算是點頭之交。當(dāng)時里奧在花馬坊的地盤上被一個男女通吃的富二代盯上了,花姐非但沒有幫忙解釋圓場,反而派人連哄帶騙將他帶進(jìn)包廂,想要趁機(jī)幫對方成其好事。結(jié)果果然出了事——性格剛烈的里奧當(dāng)場用酒瓶子將對方的腦袋砸開了瓢,雙方一起進(jìn)了局子。后來,里奧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眾人的視線之中。至于是心灰意冷淡出了這個圈子,還是發(fā)生了什么更加陰暗可怕的事情,就不得而知了。“圣誕和元旦的時候,花姐肯定會聯(lián)系我要人。你們自己看著辦,去不去的,也就當(dāng)賺點零花錢吧?!焙赂缈人砸宦?,指了指門口,“容六的場子倒是干凈,只不過他們這邊水也不淺,先探探再說吧。”程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向門口,果然看見兩三個保鏢一樣的人物就擁簇著一個高個子男人走了進(jìn)來。這人年紀(jì)不大,蓄著一頭半長的頭發(fā),在腦后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