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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庭”的概念很濃重。他是家中的獨生子,可是從小和平輩的兄弟姐妹們感情都很好。前幾年網(wǎng)絡(luò)還沒有那么發(fā)達的時候,他每次回家探親時候,都會先在鎮(zhèn)上通了WiFi的表姑家住幾天,蹭吃蹭喝,和表兄弟們一起通宵打游戲,恨不能整天黏在一起。夕陽下,陸江燃雙手插袋的背影顯得有些瘦削:“我和靈犀從小就沒了父母,但與其說是相依為命,不如說大家都是自己顧著自己長大的——小時候各上各的寄宿學校,長大后各交各的朋友、各找各的工作,只有逢年過節(jié)才會在一起。靈犀性格比一般女孩子獨立,平常住在局里提供的單身宿舍里,上下班方便,她自己也習慣了?!?/br>“哦。她一個女孩子確實不容易。我還在想她怎么會選擇做這個職業(yè)呢!畢竟這份工作對女生來說,有點過于危險了?!?/br>“沒什么意外的。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們的父親就曾經(jīng)是一名警察?!币苍S是夕陽的光芒太過刺眼,陸江燃瞇起眼睛,抬起一只手用手背擋住陽光,“‘江燃’和‘靈犀’這兩個名字都是我母親取的——她也是學文學的——合起來就是‘燃犀’?!?/br>“‘燃犀’?”“嗯,‘燃犀’一詞取的是東晉名士溫嶠的典故。說的是溫嶠在牛渚磯聽到水底有音樂之聲??墒悄翘端畈豢蓽y、鬼魅森森,傳言說水下都是妖魔鬼怪。于是溫嶠就點燃犀角照亮水面?!闭赡_邊的富貴哼哼唧唧地跑進了草坪,他也就停下腳步,耐心地向身邊的人解釋道,“古人相信燃燒犀牛角可以聯(lián)通幽冥道,能使人與鬼相通。后來的人就用‘燃犀’表示洞若觀火、透察人心。做警察的,這輩子最大的心愿或許也就是這樣了?!?/br>“所以她是繼承了你父母的遺志才進入這一行的,怪不得?!背蹄霃澫卵?,把富貴拉在樹底下的便便撿到塑料袋里,扎了口扔進垃圾箱,“那后來呢?”陸江燃撕開一袋濕紙巾遞給他:“什么后來?”“那個東晉名士點燃犀牛角,后來他見到鬼了嗎?”程汶擦了擦手,好奇地問道。“見到了。幽冥水底,牛鬼蛇神;人心鬼蜮,波譎云詭?!敝v故事的人露出一個不那么愉快的笑容,“這件事過后不久,溫嶠就去世了?!?/br>程汶一愣。陸家兄妹的父親也英年早逝,不知道與他生前所從事的這份危險艱難而責任重大的工作是否有什么關(guān)系。他不敢再想下去,只是拽了拽富貴脖上的牽引繩,轉(zhuǎn)換了話題:“那什么——陸老師,今天晚上想吃什么?”“都行,你看著做吧?!?/br>陸江燃很喜歡吃程汶做的菜。這個年輕人看上去人高馬大、開朗灑脫,但鉆進廚房之后就完全變了個人,不僅刀工了得、炒菜火候也掌握得剛剛好,甚至還會顛鍋,看得只會煮青菜面的陸老師一愣一愣的。幾個禮拜下來,程汶也把陸江燃的口味摸了個透:以蔬菜和瘦rou蛋奶為主,清淡養(yǎng)生;但偶爾也喜歡吃點帶辣的換換口味,尤其喜歡吃他做的辣子雞丁和水煮魚片。吃完飯以后通常也是程汶洗碗。他手腳很快,鍋碗瓢盆在他手下都是井井有條,絲毫不見陸江燃自己下廚時候的手忙腳亂。這時候,無所事事的陸江燃會打開儲物柜,泡上兩杯紅茶或者咖啡,端到茶幾上。接下來的七點到十點是陸江燃的工作時間。他通常是坐在書桌前,極其投入地備課、翻譯教材或是搜集資料,幾乎不起來走動。這個時候,程汶和小土狗富貴就一個乖乖地窩在沙發(fā)上、一個乖乖地趴在地毯上,默不作聲地陪伴他。程汶除了偶爾玩玩手機、打幾盤游戲,更加喜歡的是從他的書架上找些書來看。今天翻翻、明天翻翻,這幾天又迷上了芥川龍之介,好幾次看著看著就把書抱在懷里瞇著眼睛睡了過去。陸江燃工作得累了,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年輕人認真而沉靜的側(cè)臉。就像現(xiàn)在。程汶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休息。他頭頂上有一小撮頭發(fā)倔強地翹起,順著呼吸的節(jié)奏輕輕起伏著,看起來分外可愛。陸江燃不自覺地仔細觀察起來,誰知對方仿佛額頭上長了眼睛一般,突然低聲喚了一句:“陸老師。”原來他沒有睡著。偷窺者畢竟心虛,被他這一句嚇了一跳,趕忙移開目光,似是而非地“嗯”了一聲算作回答。程汶沒有睜開眼睛,只是喃喃一般地問道:“陸老師,你真的沒有女朋友嗎?”這句話問得模糊,陸江燃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也就淡淡地回答:“沒有。”“哦。那,靈犀也沒有男朋友?”“沒有。平常我不怎么管她,只知道大學的時候談過一兩個,后來就不了了之了?!?/br>“嗯……她長得漂亮、性格也開朗,應(yīng)該很多男孩子追求吧?”難道是程汶對陸靈犀有什么想法?陸江燃忽然覺得胸口堵得慌。照理來說,程汶年輕英俊、又很有上進心,深得他的喜歡??墒窍氲揭屵@小伙子成為自己的妹夫,他就說不出的別扭。不知道是出于一個哥哥對meimei的保護、還是出于其他什么原因,總之這樣的聯(lián)想他有些心煩意亂,說話的語氣也不自覺變得冷了下來:“靈犀心氣高,一般的也看不上。”“哥,我不是這個意思?!背蹄肼犓Z言有些生硬,連忙睜開眼睛,坐直身子手忙腳亂地解釋,“事情是這樣,我聽說最近好像有一個人在追求她,只不過具體情況呢我也不太清楚……”他指的這個追求者是狄俄尼索斯的老板容六。郝哥告訴他,自從那夜程汶引見了兩人之后,他又在狄俄尼索斯見過陸靈犀一次,身邊有容六親自作陪,據(jù)說這位神秘的容六少爺還給她送了價值不菲的花束。容六和陸靈犀相識的原委和程汶本人牽扯頗深,他自然不便明說。可是陸江燃腦海中想到的所謂“追求者”卻是前一陣送她蛋糕的同事,于是了然地笑了笑道:“哦,那個人,不用管他。靈犀跟我說了,就是個不相干的人?!?/br>“是嗎?那就好。”比起程汶對陸家兄妹的關(guān)心來,其實陸江燃更加好奇程汶所處的這個時尚圈。不知道這里頭是否和傳說的一樣混亂奢靡,畢竟這個圈子里的男孩女孩個個都長了一副好皮囊,照常理來想,逢場作戲的事情只怕不會少。哪怕他心里突然浮現(xiàn)出如此惡毒而苛刻的想法,面對著眼前溫柔乖順的程汶,卻無論如何無法問出口。只抿了一口咖啡,便又開始埋頭工作。程汶看著他眉頭深鎖的側(cè)影,突然也覺得氣氛有些詭異,于是站起身:“陸老師,我先回去了,你早點休息?!?/br>待年輕人帶著小土狗離開房間,大門“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