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7
一棵老樹上彎著腰一陣干嘔,吐出幾口苦水。回轉的連齊不明情況,立在不遠處觀望。淵澄斜斜倚靠門框,微微抿笑,“文公子還有什么要求?”這位文公子背靠老樹上氣難接下氣,沖他搖了搖手。“那好,要用銀子問賬房取,多少都無妨,非要客氣的話,吃虧的是你。”文無隅說不出話,默默跟著連齊回西廂。淵澄望著遠去的人影,慢慢瞇起眼。相比一味地折磨人,他更喜歡和別有用心的人玩,尤其那位特別能忍且沉得住氣的道娼。天子腳下皇城之中,大到三公小到衙役,身負一官半職之人多如牛毛。有那么一類心理扭曲的人,他們上青樓,不愛濃情蜜意花前月下,偏好在床笫間舞槍弄棒,以發(fā)泄為樂,以娼妓痛苦為滿足。許多身體上并無隱疾,因在官場受氣無從釋放,又不能拿妻妾下人撒氣,恐怕傳出去貽笑大方,只好花點錢去作踐那些卑不足道的娼妓。文無隅侍奉的便是這類人。比如有位大理寺少卿,喜歡玩飛龍在天,拿兩根粗繩系床幃,離床半人高,中間空半臂距離,衣裳也不必脫光,留一身里衣,前襟敞開,讓文無隅仰面躺上去,并且規(guī)定落地不付錢,然后用大紅燭往他身上滴蠟油,每受一下,人就不自覺顫一下,于是就在粗繩上輕晃,落下的衣擺像白云飄啊飄,加上文相公嗷叫兩聲,這位少卿大人便開心得像個孩子。文無隅想著,手掌捂住發(fā)熱發(fā)疼的脖頸。早聽聞懷敬王性情乖張多變,若非手段極致,何以被打發(fā)出王府的男童個個見了鬼似的神情恍惚,絕口不敢提及經(jīng)歷。比起那些人,這位尊爺有過之無不及,把人往死里弄,又十分拿捏的好,給你留口活氣。“文公子記下了嗎?”連齊瞟了眼認真盯地的某君。文無隅抬起頭,茫然得很明顯。連齊于是又說一次,“第一,未經(jīng)王爺傳喚不得私自找他,第二,王府有守衛(wèi)的地方未得允許不得擅入,第三出入王府要報備,第四不得尋釁滋事,第五需要生活物資去羊角樓找許管家?!?/br>到西廂一間獨院門口,老遠就聽得到文曲的嗓門,連齊便作揖告退,想來也是不待見文曲的音量。“主子,你看這院子,比我家門前的那座山還大!”見他回來,文曲忙表達自己三里人進城的眼光。文無隅不睬他,主要因為嗓子疼。文曲瞄他臉色,覺得好像白了些,“主子,王爺沒什么特別的怪癖吧?”“沒有?!蔽臒o隅吱了聲,破音得厲害。文曲樂笑了,磊落得嘲諷道,“喲,嗓子都喊啞啦,快喝口水!”他先行跑進屋,在文無隅踏進門口時接下拂塵遞上杯子,看著他邊走邊喝完,湊到他身邊,用自以為很輕的音量問,“王爺打賞你多少錢?”文無隅氣得要打跌,啞口片刻決定不解釋不計較,畢竟上梁不正下梁歪,他那么愛錢,手下青出于藍勝于藍,勉強算得上件好事。“文雀的口糧,在哪?”桌上純金鳥籠里的三只鳥看起來早餓了。文曲腳底抹油跑得快極,一眨眼把一袋米粕放到桌上,仍不放棄問,“多少嘛?”文無隅捏了一把撒進籠子里的一個小木槽,然后轉正臉,一字不差地轉述道,“王爺說,要用銀子問賬房取,多少都無妨,非要客氣的話,吃虧的是你。滿意否?”文曲吶吶問,“什么意思?”“意思便是,他不會怪罪你把王府的庫銀搬空?!?/br>“喔?!蔽那煺鏌o邪得可愛,“王爺真大方!”“打現(xiàn)在起,三天別和吾講話,疼?!蔽臒o隅指指喉嚨,扭頭去端詳麻雀進食。第7章這夜,幽深無風,星辰高懸。突然一聲短促慘厲的尖叫劃破寧靜的夜空。文無隅猝然驚坐起,那慘叫卻仿佛幻聽,周圍籠罩著夤夜該有的闃寂。翌日,嗓子緊澀的文無隅說話不作數(shù),悄悄問文曲,昨夜是否聽見異樣的聲響。文曲淡淡回說王府的床褥又香又軟,他一覺睡到大天亮,別提有多舒暢。第二日,文無隅又被驚醒,叫聲延續(xù)了有一會兒,聽起來比上一次凄慘。于是又問文曲同樣的問題。得到了一個免費的白眼,還被說成疑神疑鬼。事實證明,睡得跟死豬一樣沉并不全是壞事,不然怕鬼的文曲恐怕下半夜將睜眼度過。第三日,文無隅抱了衾被擠到文曲屋里,以五百兩打賭,王府鬧鬼。文曲鼻孔朝天表示不信。夜里兩人喝掉五大壺提神茶,跑了二三十趟茅房,終于寅時一過,那慘絕的悲啼,飄飄忽忽像極了鬼嚎。把正在打瞌睡的文曲,嚇得一激靈,直接一屁股坐地上,鬼嚎聲不絕如縷,他拔腿就往床上竄,躲進棉被瑟瑟發(fā)抖。文無隅破喉嚨笑得要癲過去,好說歹說,最后只得cao著把沙啞的嗓音念道德經(jīng)哄他入睡。好了傷疤忘了疼,世人通病。一覺過后文曲又恢復天不怕地不怕精神,在文無隅的唆使利誘下,閑來無事的主仆二人決定走訪友鄰。王府里面正主只有一個,男寵卻有十幾個,同一屋檐下,受不受寵另說,彼此之間情敵這個身份曖昧不清。故此主仆兩個自報家門過后,連寒暄都省了,扎扎實實吃一路閉門羹。不過蒼天有眼,沒讓他們空手而回,其中有個好心的小倌多客套了幾句。大致消息是王爺又換新寵了,那日到過漣漪閣的一個小倌,因為在王爺面前伺候不小心打翻茶水,燙到王爺,不知被怎么處置,好端端一個芳華少年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人人心照不宣,好像王府里壓根沒這號人存在過。想起連夜的鬼嚎,可把文曲嚇得不輕。所謂天不怕地不怕不過徒有其表,實質上紙老虎一只,回去路上,小腿都在打顫。哆哆嗦嗦向文無隅提請求,“主子…我…我想養(yǎng)一只青牛。”“養(yǎng)青牛作甚?”文無隅破天荒地頭一回沒跟上他的思想。文曲又說,“…你不是講過老子馴服大青牛的故事…”文無隅欣慰此廝還記得,“是了?!?/br>“…大青牛,一定沾了老子的仙氣,養(yǎng)在家里,鎮(zhèn)宅辟邪保平安,我們必須養(yǎng)一只。”文無隅扶額,“你不如供一尊太上老君神像?!?/br>“我不管,我要大青牛,它是個活的?!?/br>文曲堅持己見。要青牛這事,由于茲事體大,下午便傳到淵澄耳朵里。見過要金銀要錦緞的,最不濟也有要只貓啊狗來消遣的,神他娘的要青牛!滿大街敲鑼打鼓去找也找不出一個像他兩這般出人意料的奇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