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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臺,最終紛亂四起,隋朝滅。一個朝代的興起和覆滅,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因素,以及這其中多股勢力之間的相互角逐,實在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楚。只那科舉制度始于隋朝,隋煬帝更是設(shè)置進(jìn)士科,加大了對這個制度的推廣力度。在這種情況下若說那些士族大家沒有什么想法,騙鬼也是不信。雖不知這事在當(dāng)時的形勢下究竟能夠激起多大的風(fēng)浪,但總歸不會沒有影響。士族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小小年紀(jì)就都啟蒙開智了,一個個都精著呢。后世那些說經(jīng)史子集使人迂腐的,真該自己先去把那些書籍啃上幾遍,愚民那也都是后世的事了,這時候還不興這個,民間都還沒幾個認(rèn)識字的,想愚也是無處下手。總而言之,隋朝滅了,唐朝起了,但是當(dāng)皇帝的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知道科舉制度的好處了,于是這個制度依舊得到推行,只不過在種種阻力之下,一直到現(xiàn)在為止,還是有點推不太開。在這種情況下,你猜像郭安這種氏族子弟對科舉學(xué)子是什么態(tài)度?呵呵。就算太原郭氏算不得一流世家,那也毫不影響他們會和整個士族集團(tuán)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聽著村里那些小孩一個個地還跟那兒吹噓什么科舉啊做官的,羅用真替他們感到憂心,真不知道等下一次逢五,那郭十五郎還愿不愿意給他們買糕了。看來等下一次逢五,他們家的雞蛋糕也是可以少蒸一鍋。羅用挑著一擔(dān)水,一面往自家院子走,一面整理著思緒。那郭安對他們西坡村的制豆腐之法似乎也很感興趣,奈何村人待他雖然熱情,對于這種關(guān)乎自家經(jīng)濟命脈的秘密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相告的,至于村里那些個不懂事的小娃娃,大人根本不會讓他們知道這些事,所以也就無從泄密。說起來,羅用剛穿過來那會兒,還只當(dāng)是他們這里地處偏僻,所以做豆腐的方法才沒能流傳到這里,如今看來,那郭安家里似乎也沒有這制豆腐的方子。世人都說豆腐這個東西是由淮南王劉安所創(chuàng),李時珍在中也作此說。但羅用從小到大背過不少唐詩,也不見哪一首詩中有出現(xiàn)過豆腐這個東西,由此可以猜測,在唐代,豆腐這個東西應(yīng)該還沒有成為百姓的日常菜品,至于那些士族大家如何,那就不太好說,照理說許多詩人也都是士族出身,卻也未見誰提過豆腐一物,現(xiàn)在看來,太原郭氏目前反正是沒有這個方子的,郭安想要從羅用這里學(xué)得腐乳的制法,那他還得先學(xué)做豆腐,這大概也是他最近總在村子里流連的原因。“三郎你又擔(dān)水去了?都說要擔(dān)水喊我們一聲便是?!?/br>羅用挑著一擔(dān)水快要走到自家院門口的時候,剛好碰到一個在他家?guī)凸さ拇迦?,這會兒對方正扛著一個坯模子往村里的方向走,應(yīng)該是要去給人還坯模子的。這些日子他們這些人一起在羅家這邊一起脫坯蓋房,光是羅用跟林家那邊借的那幾個坯模子還不夠用,另外又跟其他村人借了幾個,這會兒用完了,自然就要拿去還。按照現(xiàn)在的進(jìn)度來看,都不用到初十那一天,羅家后院那些土坯屋子就肯定能建好了。他們這些人現(xiàn)在也都在家里準(zhǔn)備好了做豆腐需要用到的工具,那些豆腐筐都是跟羅家一樣的規(guī)格,他們整個西坡村的豆腐筐基本上都是這個規(guī)格,切出來的豆腐長寬大小也差不多,區(qū)別就在于豆腐塊的薄厚和水分的多少。“沒事,就這兩桶水,我自己擔(dān)就行了?!绷_用笑道。“我來我來?!蹦侨硕挷徽f,把肩上的坯模子往路邊一放,伸手就去接羅用肩上的擔(dān)子。那一擔(dān)子水被對方接走,羅用頓時感覺整個人都輕松了,生在這個時代,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跳水劈柴那都是日常,羅用不想把活兒都推給二娘她們?nèi)プ觯谑侵缓米约撼袚?dān)起來。要喝水得自己挑,要燒柴得自己劈,要吃個面食,還得自己推磨磨面,那青石大磨盤一圈一圈地推著,著實很辛苦。這一擔(dān)水倒進(jìn)水缸,也才矮矮地積了一個缸底,那漢子挑上擔(dān)子,又往村里去幫羅用擔(dān)水。最近這些天,他家有兩個小孩也是每天都在羅家院子這邊,中午羅用他們給幫工張羅吃食,那倆孩子就跟著一塊兒吃。雖說也能幫著揀揀羊毛,但是在村人看來,羅用那羊毛買賣大抵也是掙不來多少錢糧的,自家小孩子幫羅家忙活做的那點活,根本值不了什么。要說這股風(fēng)氣也是田崇虎那小子先給帶起來的,是他先把田香兒往羅家院子帶,后來村里頭其他小孩兒見了就有跟著學(xué)樣的?,F(xiàn)在每天來羅家院子幫忙揀羊毛的,也有六七人了,大多都是女娃娃,還有一個跟羅五郎一般大的男娃。那男娃也是個可憐的,爹死了娘改嫁,上邊也就只有一個奶奶,偏他奶奶在死了兒子以后,腦子就有些不太好了。這祖孫二人成日里饑一頓飽一頓的,村里有那心善的,怕他們餓死在家里,時而也有接濟。最近那小子日日都來羅家院子這邊,中午這一頓倒是也能混個肚兒飽。說實話,那么大點的孩子,沒人教沒人管的,穿得也邋遢,看著也比其他小孩木訥,就他那樣兒,又能幫忙做得了什么活兒,也就是羅三郎他們心善,沒趕他,每日中午做飯,也都沒少了他的那一份。對于這些小孩,羅用倒是沒什么想法,反正既然來了,甭管能不能幫得上忙的,給他們也多做一口吃食的便是,橫豎也不是什么精貴東西,但凡家庭條件比羅家好的,在自家都能吃得比羅家好的,也就不用跑他們這里來了。在羅用看來,一個小孩子穿得好吃得好過得光鮮幸福,那也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因為那些都是爹媽給的,也不是他們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同樣的,一個小孩穿著邋遢吃得不好日子過得亂七八糟,那也沒有什么可羞恥的,只不過是運氣不好沒遇著好家庭好爹媽而已,也不是他們自己做錯了什么事。時間又過去幾日,這一日清晨,郭安終于來找羅用談話了,表明自己想要跟他學(xué)習(xí)腐乳的制作方法。“十五郎近日在村中走動,想必也看得清楚,這豆腐的制法,腐乳的制法,于我,于這西坡村,都不是可以輕易割舍予人?!绷_用沒有跟他客套兜圈,直言拒絕了。郭安看向矮桌對面的羅三郎,只見此刻端坐炕上那少年,一身白色土布交領(lǐng)短褐,面龐身姿無處不透著少年人的稚嫩,只那說話事的神態(tài)和語氣,卻似沒有半分轉(zhuǎn)圜的余地。郭安有一瞬甚至產(chǎn)生一種奇怪的錯覺,當(dāng)他看向這少年的時候,仿佛就像是在看一座無法翻越的大山。“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