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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賣一百文錢,簡直太實(shí)惠了,與其費(fèi)那個力氣自己搞,還不如從羅用這邊買現(xiàn)成的。除了襪子,坐墊他也買了不少,另外還買了一整車腐乳。今年開春的時候,他帶回去的那些東西,也都換得了好價錢,就是送給自家甕婆的那幾樣物件,后來也都慢慢得回了好處,老兩口手里頭有錢啊,他倆那手指頭縫稍微漏一漏,杜惜的小日子就很滋潤了。談完了買賣,羅用和杜惜二人坐在廳中敘話,然后杜惜就對羅用說了一些最近長安城中的情況。“……上月便有一些河?xùn)|匠人在長安城中行走,言是能盤火炕,可是你門下弟子?”杜惜說道。“不是。”羅用無奈道:“我的弟子竟是晚了一步,那些人動作倒快?!?/br>這會兒剛到九月初,上月,也就是八月份了,據(jù)他所知,八月份的長安城應(yīng)該還是很熱的,那些不知道哪里來的盤炕人,竟然從那時候就開始做生意了。“利益當(dāng)前,自然是要起早。”杜惜笑道。“此次七郎回去長安,可否帶上我的幾名弟子,他們先前就有去長安城替人盤炕的想法,如若能得七郎照拂一二,我便也不需擔(dān)心什么?!绷_用順勢說道。“那剛好,我到時候可以從馬氏商行再租幾輛牛車,從你們這里多采買一些物什回去,到時候還要勞煩你家弟子幫我趕一趕牛車?!倍畔н€真是很會物盡其用。“那是自然?!绷_用說著,又問他道:“你還要買些什么?”“長安城雖也有能做燕兒飛的木匠,卻沒有那么多石竹子,同樣也沒有那么多會做竹鏈之人。”杜惜甩了甩衣袖,伸手從矮桌上端起自己面前的粗陶碗,喝了一口清水。一舉一動,皆是一副翩翩貴公子姿態(tài),只是口里說的,盡是一些生意經(jīng)。“你要從我們這里買竹鏈?”羅用倒是沒想到,那竹鏈竟然還能單獨(dú)成為一個產(chǎn)業(yè)。“怎么樣,沒想到吧?”杜惜臉色頗有幾分得意:“一看你這樣子,就是個沒出過遠(yuǎn)門的,那貨物上了官道,可是要按車?yán)U納費(fèi)用,那燕兒飛太占地方,一輛牛車也放不了幾輛燕兒飛,若是換成竹鏈,那就放得多了?!?/br>羅用還真沒想過過路費(fèi)這一茬,于是便問道:“此去長安,需得多少費(fèi)用?”“這個不好說?!倍牌呃梢荒樀匾馕渡铋L:“這個價錢,還得因地而異,因人而異。”從這杜七郎的三言兩語之中,羅用大約也能想象到,商人在外面行走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不僅要提防山賊水匪,還要受到層層盤剝。像他們離石縣的馬王兩家,經(jīng)過這些年的經(jīng)營,應(yīng)該也是打通了其中一些關(guān)卡的,若是一些沒有根基的小商販,在經(jīng)過這番盤剝之后,又能剩下幾個利潤。“三郎無需太過憂心,離石縣那馬王兩家,也都有些本事,想來應(yīng)是有能力將你們這里的東西賣出去。”杜惜最后又寬慰了羅用兩句。羅用知道自己不能把所有賭注都壓在那馬王兩家身上,在運(yùn)輸不便費(fèi)用又十分高昂的情況下,他很自然就想到了要在長安城那邊搞個分部。不過這事可以先不跟杜惜說那么清楚。剛好這次有一批弟子要去長安,順便就可以讓他們多多了解一下長安城那邊的情況。之后,杜惜又給羅用提了個醒:“前些日子,圣人找我問話,說的就是你們離石縣的事,聽我伯父說,石州刺史亦有表書,言及火炕土糞以及燕兒飛諸事,若是不出意外,圣人應(yīng)是要有賞賜?!?/br>“可會宣我去長安?”羅用問道。“三郎欲往長安?”杜惜反問。“不欲?!绷_用很干脆地?fù)u了頭。“想來應(yīng)是不會。”杜惜猜想,圣人應(yīng)該不會讓羅用進(jìn)京,除非是有意想要授他官位,不過羅用這會兒還在孝中,也當(dāng)不得官。再說,這幾年天下太平,商路暢通,許多天南海北的新奇物都往長安城聚集,羅用的這幾樣?xùn)|西不止新鮮,還比較實(shí)用,但是在長安城中,卻也只能掀起一時的波瀾,那一時的波瀾過后,長安人很快又會被別的新奇物吸引,原先那些讓他們感到新奇的東西,很快也會被視為平常。在這種大環(huán)境下,杜惜猜想,羅用倒騰出來的這幾樣?xùn)|西,應(yīng)該還沒到能讓皇帝陛下千里迢迢把他召去長安城面圣的程度,賞賜應(yīng)該還是會有的,當(dāng)然,也不是沒有口頭表揚(yáng)的可能性。之后幾天,那杜惜果然開始在離石縣中收購竹鏈。那衡氏造車行,一條完整的竹鏈的收購價大約在二十五文錢上下,杜惜這邊卻開價三十文,很自然的,這幾天手頭上有鏈條的,基本上都拿去他那里賣了。事實(shí)上,這多少也讓衡玉父子三人松了一口氣,自從陶制模具做出來以后,現(xiàn)在大伙兒做鏈條的速度那真是快多了,衡氏造車行的倉庫里已經(jīng)屯了不少,再這么收下去,真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才能消耗得完。這會兒突然冒出來一個收購竹鏈的,衡懷還跟他老子商量,要不然他們也從自家?guī)旆颗c(diǎn)鏈條出來賣給那長安城來的郎君?不僅能折現(xiàn),還能小賺一筆。衡玉想來想去,最后還是沒讓他這么干,因?yàn)閾?dān)心以后上他們這里收鏈條的人萬一多起來,到時候竹鏈就會供不應(yīng)求,價格也會居高不下。杜惜離開的那一日,羅用趕著驢車去送他,順便也送送自家那些弟子,從這里去長安,一千多里路,雖然有杜惜同行,應(yīng)是不用受人為難,只到底路途遙遠(yuǎn),行路不易。有杜惜在,路引也辦得容易,他就說杜府要請這些人去長安城修火炕,然后羅用這幾個弟子很順利就拿到了路引。車隊(duì)一路出了城門,又走出去挺遠(yuǎn),羅用終于還是開口對杜惜說道:“七郎此次回長安,可否幫我?guī)б患Y物送人?”“送與何人?”杜惜奇道,這羅三郎年紀(jì)小小,也不像是出過遠(yuǎn)門的樣子,在那長安城之中竟然也有能讓他掛懷的人兒?羅用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兩輩子加起來都沒去過那種地方,這回這個請求,不知道會不會讓對方感覺唐突。他揮手讓兩個弟子將他們之前做好的牡丹坐墊拿了過來,兩人就那么將它拿在手里,鋪展開來,現(xiàn)出里面的花樣。杜惜一看這墊子,眼睛登時就亮了:“此物,三郎意欲送與何人?”若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干脆還是賣給他吧,他想拿去送人,順便顯擺出風(fēng)頭。“我聽聞長安城中有那能歌善舞的女子,七郎若是知曉何人能與這墊子相得益彰,便幫我把此物贈與她吧?!鄙倌耆嗣嫔下燥@靦腆。他這話說得雖含蓄,只那杜惜年紀(jì)輕輕,卻也是風(fēng)場老手了,這還有什么聽不懂的。當(dāng)即便拍這羅用的肩膀?qū)λf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