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畝杜仲苗種出來?”時間可是不等人,過了明年春天,他若再想種杜仲,就又要等上一年。這些人到底還是嫌那十八文錢的價(jià)格低了些,商人逐利,雖然他們也是為了那羊絨毛衣褲的訂單才肯接這樹苗生意,但既然做了生意,哪有不圖利潤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若是換了一般小商賈,按這樣的價(jià)格,只怕是要折本。其實(shí)那杜仲的樹苗原本也是不貴的,若去那山中小村找人到山里挖,也只需花那少少的幾文錢,只這運(yùn)輸一事,著實(shí)是不易,載貨的牛車上了驛道,動輒就是數(shù)百文錢,另外又需那許多人手,光吃飯也要不少錢財(cái)。“眼下你若能應(yīng)我三套羊絨毛衣褲,我便與你簽五千株杜仲苗的契約?!本驮陔p方僵持不下的時候,廳中一個面目斯文的年輕人說話了。他也是看得明白,按照十八文錢的價(jià)格,這些老家伙也是完全有能力給羅三郎運(yùn)來那么多杜仲樹苗,他們這些老商號,和那些管理驛道的官員小吏都有關(guān)系,過路費(fèi)比那些尋常小商販不知道要便宜多少,如今之所以做出這般姿態(tài),無外乎就是想要多賺那幾貫錢罷了。幾貫銅錢,對于這些商賈來說實(shí)屬蠅頭小利,對于那羅三郎來說卻也是不少錢,所以他才會咬緊了不肯松口。“閻六郎既如此說,那便按你說的吧,我也能簽五千株的契約?!蹦撬刮那嗄暝谶@些人中間顯然有些臉面,這時候見他說話,立馬便有人跟風(fēng)。“我也能簽五千,只要你這幾日拿得出毛衣褲?!?/br>“我家商號小些,可簽一千七百株,三郎再應(yīng)我一套毛衣褲便可。”“我也簽五千?!?/br>“這前面的毛衣褲歸前面的,明年開春的契約該怎么簽還得怎么簽?!?/br>“既如此,我家商號能簽一萬?!?/br>一旦有人起了頭,后面就順利多了,剛好羅用這回進(jìn)城,也帶了不少毛衣褲過來,原本以為一時用不上,便留在許家院子,打算等著下次出貨再拿出來,這時候便讓許二郎和他那兩個外甥回家去取。村子里那些個小姑娘一起開動起來,織毛衣的速度那是很快的,這時候的人都很珍惜掙錢的機(jī)會,少有懶怠者。這些毛衣褲也不是白給他們,一套毛衣褲兩貫錢,那還只是比較普通的顏色,像那些貴一點(diǎn)的顏色,就要按照成本再加上去。“……這套玄色的要三貫錢?!绷_用一一介紹這些毛衣褲的價(jià)格。“這套我要了?!辈坏人f完,馬上便有人大聲說道。“你說你要就你要了?”當(dāng)即有人不滿道。“不若這般,就按照約定的杜仲樹苗多少排先后,如何?”“如此也好,約定數(shù)量更多的人先選吧?!?/br>“數(shù)量相同的,便抓鬮好了?!?/br>“我觀此法甚好。”說話這幾個,自然都是有實(shí)力的大商賈了,自家簽約數(shù)量多,于是便要求先選。最后確實(shí)也是按照這個方法進(jìn)行的,因?yàn)楹灱s數(shù)量多少,總體和商號大小強(qiáng)弱成正比。“六郎你要哪幾套,便由你先選吧?!痹谒腥碎_選之前,那閻六郎又被人給推了出來。那閻六郎推辭了幾句,果然就率先挑選了三套,那三套毛衣褲,一套是黑色,一套是粉色,另一套則是深灰。其實(shí)對于這些人來說,不同顏色的毛衣之間的那一點(diǎn)差價(jià),根本算不得什么,離石縣這種小地方,又能染得出多么貴重的顏色,不過都是一些市面上的常見色罷了,只這染色的手藝卻也算是不錯,若是拿去送禮,還不至于叫人拿不出手。在那閻六郎之后,其他幾人也紛紛挑選了各自看中的毛衣,越往后面,選擇余地自然越少。等輪到最后那三人,卻是沒有毛衣褲可以分給他們了,羅用只得問過他們想要的顏色,答應(yīng)近幾日趕工將毛衣制好,屆時再送到城中。分完了毛衣,又和他們這些人一一簽定了契約,他們各自拿去的毛衣值多少錢,羅用便直接將它們作為定金寫在了契約上面,到時候等這些人從南方運(yùn)得了樹苗過來,羅用再將余款結(jié)算。說起來,這個定金也是給了少了些,不過這些長安人根本不怕羅用到時候拿不出錢來,其實(shí)有些人心里還巴不得他到時候拿不出錢來呢,這羅三郎手里頭可有不少好東西,那制豆腐腐乳的方子就不說了,光是這羊絨毛衣褲的制法,就叫這些人心里貓抓貓撓地癢癢。奈何這羅三郎前些時日才剛剛得了圣人的賞賜,誰也說不準(zhǔn)那一位這會兒還有沒有在盯著這一邊,他們可不敢亂來,萬一給抓著小辮兒,可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羅用分出去一堆毛衣,懷里揣著一摞契約,從那王記酒肆出來的時候,天色已是黃昏。這筆買賣做得不小,頗有些冒險(xiǎn),那么遠(yuǎn)的路途,等那些樹苗運(yùn)到這些,成活率不知如何,若是叫那些人包管成活,那些人肯定是不干的,羅用剛剛之所以提這個,不過就是為了還價(jià)而已。為了最大可能地提高成活率,羅用與他們約定的交貨時間是在清明前后一個月,具體時間也不能定得太死,畢竟路途遙遠(yuǎn),受到天氣等因素的影響,對方不可能把日子定得那般精準(zhǔn)。“你可知那閻六郎是何許人?”回去的路上,羅用問他弟子許二郎道。“我聽人說,他是長安城中有名的捉錢人?!痹S二郎畢竟住在城里,消息比羅用靈通許多。“捉錢人?”羅用不明白這個捉錢人是個什么意思。“此捉錢人一說……”許二郎這便給羅用講解了一下這個捉錢人是怎么回事。原來在長安城和各地諸州政府單位都有公廨錢,也稱公廨本錢、食利本錢或捉錢。所謂的捉錢,就是朝廷并不直接撥款給這些單位作為公用,而是固定安排一筆資金,讓各個部門自己找來一些捉錢人,讓捉錢人拿著這些錢去做生意,按時給這些部門交利息,然后這些部門就靠利息支持公用開銷。那些捉錢人除了要有做生意的本事,還得有那許多關(guān)系,要不然很難弄得到這個錢,就算弄到了也是燙手山芋。這么說起來,那閻六郎的身份地位著實(shí)是有些特殊,看那些商賈對他的態(tài)度,這人在長安城中的關(guān)系應(yīng)該也是很硬的。第56章仗勢欺人羅用這一晚便住在了許二郎院中,待到用過了晚飯,陸陸續(xù)續(xù)便有一些城中弟子聚集過來。等人都到齊了,羅用就給他們演示了一下自己最近剛剛琢磨出來的那種更加省時省力的制氈方法。這十幾個弟子的手藝都是很不錯的,雖然制氈時間沒有羅用那么長,但如果真正論手藝的話,羅用在這些人當(dāng)中并不算最強(qiáng)。許二郎在屋中點(diǎn)了好幾個油燈,光線卻依舊昏黃,羅用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