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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這回俺們著實是走了好運,那批貨剛進城,沒怎么周折,就被幾個商賈給分了?!蓖醍斈菑埓竽槺缓L吹得發(fā)紅起皮,這時候笑容滿面,說起話來也格外洪亮。“家里可還好?”王當媳婦這時候也過來了。“放心吧,都好著呢,我兩邊都去看過了,也給他們留了些錢糧?!蓖醍斦f道。“那便好,那便好?!蓖醍斚眿D也是一臉的欣慰。他們自己雖出來了,老人可都還在那邊呢,離得這么遠,來去好幾天的路程,說難聽點,就算是家里有老人過世了,他們一時半刻也是得不到消息的,眼下又正是過年的時候,如何能夠不掛念。“這車里裝的可都是棗子?”羅用問道。“正是?!蓖醍斠琅f是一臉止不住的欣喜,走這一回,他們可真是掙了不少,比給人當腳夫掙得多多了。“都走到這里了,不若現(xiàn)在便進去量了?”羅用笑問。“行!這便量了!”這會兒把這個棗子量了,等一下回去,他們就好算賬了。“我先回去給你們做些吃食。”王當媳婦也很高興。“去吧去吧?!蓖醍敐M口答應道。一行人進到院中,羅用拿了米斗出來,一斗一斗將那些紅棗全部量過。“總共是三斛又七斗半,對吧?”羅用量過一遍,又與眾人確認,這些紅棗總共就是三十七斗半,十斗為一斛,所以就是三斛又七斗半。“沒錯沒錯,那小半斗就算了,按三斛七斗算便可?!眲倓偭_用量棗子的時候,這些人可都是看著的,羅三郎為人著實厚道,每量一斗棗子,都要用手在上面抹過一遍,將多余的抹出來,半點不肯占了他們的便宜。“我聽聞最近城中麥子價格是七十二文錢一斛,一斗棗子與一斗麥子同價,如此,你們與我些便宜,就算七文錢一斗,可合適?”羅用又問。“合適合適,倒是我?guī)兹苏剂巳傻谋阋?。”他們這棗子若是自己拿去離石縣,未必就賣得著七文錢一斗,還得被人挑挑揀揀的,有些人還不肯給銅錢,盡給你一些粟米雜糧的,他幾人拿著那些糧食,只得留著自己吃,卻是不好換錢,若是拿去糧鋪,便又得被人壓價。“三七二十一,三斛棗子就是二百一十錢,七七四十九,另外那七斗,便是四十九錢,合起來二百五十九錢,另外還剩那半斗,算作一文錢與我做個添頭,總共就是二百六十錢?!绷_用詳細將這棗子的價格算與眾人聽。“這可如何使得?算作二百五十文便好?!边€是陽大郎反應快,當其他漢子還在被這些個數(shù)字弄得云里霧里的時候,他連忙就說了。“對對,算作二百五十錢便足夠了。”王當這時候也反應過來,連忙就說了。他的算術不大好,但他們收這些棗子的時候,總共就花了二百錢不到,這個他是很清楚的,兄弟幾個路上還吃了些,這會兒自家那個布口袋里頭還裝著好些呢,專給他媳婦兒女留的。他們六個漢子,回程這一路走了不到四天,單憑這些棗子,每人每天就能凈賺兩文多錢,那便很足夠了。棗子畢竟還是小頭,裝在車里又輕,一路運過來也不吃力,從離石縣運往定胡縣的那些貨才是大頭呢,他們這回可是實實在在賺了一筆。因王當?shù)热藞猿?,最后這一批棗子便算作了二百五十文錢,比羅用在縣里買的自是要便宜一些,王當幾人自覺也得了實惠,這買賣做得既爽快又有賺頭,總體來說,雙方都很滿意。上回羅用賒給王當幾人的貨款,卻并不止這么多,這時候王當便從車上一個布包里拎出一包銅錢來,當場把剩下的貨款點給了羅用。付完了貨款,弟兄幾人推著車子回他們那邊院子,只要一想到布包里頭還剩下的那么多錢幣,一個個俱是精神振作。顧不上滿身的風塵仆仆蓬頭垢面,一回院子就先分錢,也不計算,直接就你幾個我?guī)讉€的,一圈一圈發(fā)下去,發(fā)到最后剩下來那幾個,不夠他們一人發(fā)一個的,順手就給了王老大那幾個娃娃,叫他們拿去買零嘴兒,看來王當這老大當?shù)?,到底還是有點福利啊。“趕緊的,快去洗洗吧,各屋炕頭都給你們燒上了,釜里都燒著水呢。”王當媳婦這時候正往木桶里頭,一瓢一瓢地舀著熱水,不用說,這些熱水自然是給王當準備的,他們一家子目前就住在這個屋子里。“哎,辛苦嫂子了。”眾人知他夫妻二人要敘話,嘻嘻哈哈地便出了這屋,各自找了一間屋子洗澡去了。“你們回來得正好,三郎明日應是要殺豬。”“剛好,咱也能掙些rou吃。”“洗完了吃些飯食,便早點歇下吧?!?/br>“哎。”“我看看你分了多少錢。”“你數(shù)數(shù)看吧?!?/br>“咱耶娘可有說什么?”“就說無需掛懷家中,叫我們顧好自己便好?!?/br>“待我這身子也好些了,便也跟你們一起跑貨,時常也能回去看看?!?/br>“冬日里便算了,待到來年開春再說吧?!?/br>王當媳婦說著話,將桌面上的銅錢五個五個一堆分出來,復又兩兩一堆攏到一處,攏完了低頭一看,只這不到十日的工夫,竟就掙了四十多文!“早前在那邊賣完了那批貨,我和那些弟兄一人就先分了二十文錢,都各自拿回家里去了?!蓖醍斶@時候又對她說道。“當真!”那這么合算下來,一日豈不是能掙六文錢還不止?難怪王當幾人前兩年就想著要自己運貨賣,這自己運貨,著實是比給人當腳夫要掙得多多了。不過上回卻是沒去對地方,叫人給害了,這回便只在這離石縣與定胡縣之間往來,應是穩(wěn)妥的。·次日便是除夕日,王當?shù)热艘膊唤踊钣?,只幫羅三郎殺了一頭豬,得了些下水,自己又掏錢再買了一些,另又與村中一戶人家買了好些羊rou,辛苦了這么些日子,也是該好好補一補。羅家這邊,幾個屋子的炕頭上都煮起了東坡rou,他們要趕在年前把這頭豬給煮了,年初那幾日便不用再干這個活。他們這里過年也沒多少花哨,就是家家戶戶都要燃個炮竹,再做些好吃食,元旦之后,便要歇息幾日。說是要守歲,小孩兒哪里守得住,吃飽了肚子,約莫還不到八九點鐘,腦袋就一點一點的想要睡,羅用便叫他們各自睡覺去了。他自己卻是點著油燈,溫了一壺濁酒,從空間里拿了一本書出來,坐在炕頭上慢慢看,從前覺得枯燥的內容,如今經竟也看得津津有味,只因這里的精神生活著實貧瘠。到了子時,村子里陸陸續(xù)續(xù)傳來燒炮竹的聲音,羅用也跑到院子里去燒竹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