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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并不明白這個道理,他的那些所謂應酬,正在少年人稚嫩沒有防備的自尊心上面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傷口,這些傷口也許要過很長很長的時間才能愈合,也許會比他的生命還要長。羅用想了想,對趕車的滕超說道:“去杜府?!?/br>“可是要去尋那杜七郎?”滕超問道,要知道這長安城中可不止一個兩個的杜府,他從前與自家郎君在長安城中求學謀官的時候,也沒少四處走動。“正是。”羅用說道。喬俊林那事,除了杜惜,羅用一時也找不到其他人幫忙了。要說炒作宣傳一事,羅用目前還沒聽說過比杜惜更能耐的人。馬車行到杜府,健仆滕超下車去與門房說了幾句,言自家郎君乃是離石羅三郎,與貴府七郎乃是故交,近日來京,特來拜訪。那門房亦曾聽聞羅三郎之名,也知道他與杜惜確實有些交情,這時候便遣了一個少年小廝前去傳話,又將羅用請到府中用于待客的廳堂。無論家主見與不見,讓客人在外面等候總是十分失禮的。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讓他們以禮相待,羅用現(xiàn)在,基本上也算是有了這樣的資格。想到皇帝賞賜的那些絹布不知道什么時候送到,羅用便讓滕超先回家去等著,他這邊見過了杜惜,再自己回去便是。就在羅用在杜府某個待客的小廳等人的時候,在距離杜府不算太遠的高墻之內(nèi),皇宮之中的某個地方,此前與羅用打過照面的那名道人,這時候正與一少年面談。“依道長看來,那羅三郎如何?”這少年錦衣華服,在這皇宮之中亦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還能接待外客,不用說,肯定就是皇子了。“通透有加,謀略不足,非謀士之才?!蹦堑廊思幢闶窃谀贻p皇子面前,也依舊端著他那一副高人架勢,很多人偏就吃這一套,你若是不端著點,人還不拿你當回事。此時,這道人面對眼前的年輕皇子,面上雖也有幾分恭敬,心里卻存了鄙夷:著實是愚不可及,那棺材板兒連你老子的面子都不給,難道還能跑來給你當謀士不成。如此蠢笨,如何能與他那些兄弟相角逐,押寶在這一位身上,根本毫無勝算,看來還得另尋出路。身處在這權(quán)力中心,即便是身為皇子,也難免會被人利用算計,當今圣人總想保他這些子嗣周全,但是到了最后,真正周全的又有幾個。后世的人一說起這大唐朝,這長安城,總是一派的繁華印象,卻很少有人會去深究,在這些繁華背后,究竟暗藏著多少陰謀詭計,血腥屠戮。第106章啟程杜惜聽聞家中仆役來報,言是離石羅三郎登門拜訪,很是吃了一驚。照理說以他和羅用的交情,羅用此番進京,過來跟他打個招呼也是正常,但以羅三郎此人的行事作風,杜惜還以為他登門拜訪的可能性無限趨近于零。沒想到他竟然來了,杜惜想了想,也猜到對方這時候來找自己應該是有什么事,心下了然,基本上也有了應對之策,整理了一下衣服,不慌不忙前去會客。按杜惜的意思,自然還是想與羅用結(jié)交,這人很有意思,時不時就能弄出來一些個新鮮玩意兒,若是與他交好,掙錢那是不用說,常常還能弄到第一手貨源,這對杜惜的人脈發(fā)展很有好處。“三郎今日怎的想起我來?”行到那會客的小廳,杜惜笑著對廳中的羅用說道。“剛好從你家門前經(jīng)過,就順便進來看看你。”羅用說謊都不帶打草稿的。“可曾進宮了?”杜惜倒也不跟他較真。“今早進宮,剛剛才出來。”羅用說道。“從那皇宮出來,如何能夠經(jīng)過我家?”杜惜失笑道,這棺材板兒竟然連圓謊都懶得。羅用亦是笑了笑,然后問他道:“你可知道那捉錢人閻六郎?”“你說那閻苼?”杜惜皺眉道,難道這羅三郎此次前來,是為了那閻苼的事?那可是條惡犬,若無必要,杜惜并不想招惹那樣的人物。“你與他可有交情?”羅用問道。“倒也沒什么交情,只是有過幾面之緣罷了?!倍畔а缘馈?/br>“那是個什么樣的人?”羅用問他。“是個心狠手辣的jian詐小人。”杜惜直言道。“……”這個答案還真是直接得出乎羅用的預料。“你打聽這個人做什么?”杜惜問他。“他拿了我的定金,卻沒有按時送貨與我。”羅用嘆氣道。“吃人定金這種事,他可不是頭一回干。”杜惜用略帶幸災樂禍的口吻說道。“唉……”羅用嘆氣,自己當時真是瞎了眼,竟然還以為對方是個好人,他這看人的眼光怎么就能瘸成這樣。“你若實在心疼那錢,我倒是可以幫你討上一討?!倍畔дf道。若是杜惜本人出面,那閻苼自然也是要給他幾分面子。“罷了。”羅用擺手。倒也不必要為了那幾個錢叫杜惜為難,萬一再叫那樣的人怨恨上,也怕他將來會對喬俊林他們不利,對待那些jian詐之人,要么別跟他有什么糾葛,要么干脆一招致死,一點都別給他翻盤的機會,不然就怕將來禍患無窮。“今日前來,便是為了此事?”杜惜笑瞇瞇看著羅用問道。羅用笑了笑,對他說道:“我有一個同鄉(xiāng),如今正在四門學讀書,是個勤學上進的,只是觀他行事,卻有些不得要領,七郎若是得閑,提點他一二可好?”“既是三郎托付,我自當盡心?!倍畔χf道:“放心吧,這事便叫給我了,我近來日日都很閑?!?/br>“此人名曰喬俊林。”羅用說道。“怎的三郎不與我引見?”杜惜笑問。“我不日便要回離石去了?!绷_用也笑著說道。“我若幫了這個忙,你可有重謝?”杜惜什么時候給人做過白工啊。“自然是要領你這個情,七郎什么時候再去離石縣,若是看上了我家哪樣物什,你只管開口?!绷_用大方道。“一言為定!”杜惜兩眼冒光,離石縣還是有不少好東西,怎耐這棺材板兒實在太難說話,他家生意又好,整日都有恁多人在排隊,這時候羅用這么說,基本上就是要給他特殊待遇的意思了。兩人又說了幾句,看看天色已經(jīng)不早,羅用這便起身告辭了,杜惜聽聞他已經(jīng)將馬車遣了回去,便讓府里的人安排了一輛馬車將他送回。將羅用送走之后,杜惜回到自己的書房,一手托著下巴,一手輕敲矮幾桌面。喬俊林此人,他也略有耳聞,也曾見過一面……這年頭,上邊這些青年才俊們爭得天昏地暗,下邊那些小嫩草們也是一個個都想冒頭,這也是常態(tài)了,只不過像喬俊林那么鋒芒畢露的,畢竟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