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較高的。

待這一年秋風(fēng)漸起的時候，羅家院子前面種著的那一大片辣椒，也到了可以收獲的時候。

“阿姊，你看我摘的辣椒。”這一日上午，四娘正坐在院中剁辣椒，七娘提著一個小籃子從外面進(jìn)來，獻(xiàn)寶似得把自己摘來的那半籃子辣椒遞到四娘跟前。

“放那兒吧?！彼哪镞@時候正在剁辣椒，被空氣中飄揚(yáng)這的那股子辣味熏得直吸鼻涕。

“要洗嘛？”七娘蹲邊上問她。

“你會洗??？”四娘抬頭看了她一眼。

“嗯?！毙⊙绢^認(rèn)真點(diǎn)頭。

“那你當(dāng)心著些，摸過辣椒的手別再往臉上抹了?！彼哪镎f道。

七娘應(yīng)了一聲，然后便蹲在旁邊認(rèn)真摘起了辣椒蒂，摘完了提著籃子到羊皮管子下面沖洗，洗完了再把它們倒在一個笸籮上晾著，這辣椒一定要晾得干干的才能剁了做醬，那醬缸子里頭可進(jìn)不得生水。

一會兒六郎也提著一小籃子辣椒進(jìn)來，把它們往一個籮筐里面一倒，就又出去了。

這小子雖然比七娘早幾分鐘出生，又是男兒身，如今長著長著，竟比七娘那小娘子還要細(xì)皮嫩rou幾分，讓他吃點(diǎn)麻辣豆腐沒問題，讓他摘辣椒蒂剁辣椒那就絕對不行，他那手上一旦沾上了辣椒汁，就是火辣辣地疼，這兩天摘辣椒他還戴手套呢，就是從前二娘給他織的羊絨手套，這個時節(jié)戴起來熱是熱了點(diǎn)，但是保險。

“阿姊，阿兄他們何時回來？”這一邊，七娘又蹲在大木盆邊上看自家阿姊剁辣椒，她倒是不怕辣，上回用沾了辣椒汁的手抹在臉上，當(dāng)時辣得嗷嗷叫，過后又不怎么害怕了。

“我怎知?！绷_四娘哼哼道。

“……”七娘那丫頭抿抿嘴，有幾分委屈的模樣。

羅四娘看了她一眼，心道我還委屈呢，要不是因?yàn)槟銈儍蓚€，阿兄說不定就肯帶她出去了，她又不跟五郎似的還要上學(xué)。

不過再想想大娘二娘她們從前也是這么照顧自己的，她就覺得這種事也沒什么可抱怨的，等她長到了十八歲，阿兄就肯叫她出門了，到時候她也要跟大娘二娘那般，出去外面干一番大事業(yè)。

“你中午想吃什么？”四娘問她。

“煎餅?！逼吣锵胍膊幌刖突卮鹆耍袷且辉缇蛯に己昧艘话?。

雖然沒有阿兄做的馃子，但是他們家現(xiàn)在有辣醬啊，豆瓣醬黃豆醬都有帶辣味的，抹了辣醬的煎餅可好吃了。

“行，中午便吃煎餅吧?！彼哪锎饝?yīng)道。

“嘻嘻……”七娘這小丫頭這就又高興起來了。

待到時間差不多了，四娘便放下那些辣椒，到院門邊上原本用來開雜貨鋪那個屋子里，開始調(diào)面糊做煎餅。

結(jié)果還沒等她把面糊調(diào)出來，外頭就傳來了一陣喧鬧。

羅家?guī)讉€小孩放下面糊，跑到外頭去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究竟，就知道這吵鬧的聲音是從村子里傳來。

“村子里這是怎的了？”四娘問坡下正在劈柴的鄭氏道。

“方才來了一對夫婦，言是來找馮狗兒，還與我問路呢，這時候定是他們家鬧將起來?！编嵤戏畔赂?，將剛剛劈好的幾塊柴禾撿起來丟到墻邊上，言道。

她現(xiàn)如今在羅家做工也有挺長時間了，因?yàn)槊咳绽锍缘枚疾诲e，也不像從前那般整日憂心，身子骨瞅著也是強(qiáng)健了不少。

“可是馮狗兒的阿娘回來了？”四娘猜測。

“應(yīng)是差不離?！编嵤蠂@了一口氣，依舊揮著斧子繼續(xù)劈柴，聽聞那馮狗兒的娘親很早以前就改嫁了，既是改嫁了，如今又回來做甚，只可惜她就是一個給人幫工的，像這樣的事情，即便是有心，也是插不上嘴的。

四娘皺了皺眉頭，雖不知那馮狗兒的娘親回來做甚，現(xiàn)如今看這吵吵嚷嚷的模樣，也不像是什么好事。

“你倆待在家里，我看看去?！彼哪飳α善吣飪蓚€言道。

“阿姊我也要去。”七娘那丫頭當(dāng)即道。

“……”六郎沒說話，不過那小臉上的表情寫得清清楚楚的，他也要去。

四娘無奈，只好帶著他倆一起去，五對那頭毛驢見他們幾個出門，想也不想，甩著尾巴就跟了上來，麥青豆粒兒也想跟，結(jié)果被四娘喝了一嗓子，乖乖又回院門口蹲著去了。

現(xiàn)如今這家里頭的當(dāng)家人就是羅四娘了，她的話它們可不敢不聽，要不然指定沒飯吃。

待這姐弟三人到了馮狗兒他們家附近，便聽到那馮阿婆大聲干嚎的聲音，還有村人們此起彼伏的指責(zé)。

“當(dāng)初既是走了，如今又回來做甚，狗兒在咱村子里好著呢，你便只管安心去過自己的日子吧。”四娘幾個擠進(jìn)人群的時候，剛好就聽到一個村里的老人這般說道。

“我阿婆年歲大了，又有幾分瘋癲，我這幾年在外頭，心里也總是念著我這狗兒，怕他餓著凍著，現(xiàn)如今好容易與家里人商量好了，要來接他，眾相鄰因何要來阻攔？”

那馮狗兒的娘親二十多歲的模樣，面貌也是長得端正，中等身材不胖不瘦，瞅著也是一個能干活能持家的，說話也很有條理。

“這馮狗兒既然姓馮，自然該留他在馮阿婆身邊，哪里又有被你帶走的道理？”村人之間，有人語氣生硬地說道。

“我便只是帶他幾年，等到他年歲大一些，自然還叫他回這個村子里來娶妻生子?！蹦菋D人說著吸了吸鼻子，眼眶已然紅透了。

有些村人見她這般，心中難免便要生出幾分憐憫，當(dāng)娘的人想要把自己的孩子帶在身邊，又有什么錯呢，就馮家這個情況，當(dāng)年倒也不能怪她改嫁。

再說了，若是一直叫著馮狗兒跟在瘋瘋癲癲的馮阿婆身邊，哪一日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可怎的是好，如今他這親娘既然過來接了，不若……

“那你往后日子若是過得不如意了，還要把馮狗兒丟了嘛？”四娘這時候出聲說道。

小女孩兒的聲音清清亮亮的十分悅耳，只是這話里頭卻像是帶了刀子一般，一句話恨不得就要在對方身上割出一個血口子來。

“這又是哪里來的話，哪一個當(dāng)娘的會……”那婦人的面色這時候已經(jīng)難看到了極點(diǎn)。

“不若你下回還是換一個來丟好了，莫要再丟馮狗兒了，換你后面生的娃娃丟一回?！彼哪锊淮言捳f完，緊跟著又說了。

“這又是哪里的話……這又是哪里的話……”那婦人面上，這時候已經(jīng)是淚水漣漣。

“你這小娘子說話怎的這般歹毒？”她那丈夫這時候也說話了。

“四娘這話雖說得不好聽，卻也并非不再理，你們還是走吧，以后莫要再來我們村子了?！蔽髌麓宓拇迕窭锩骐m然也有不少人都覺得四娘方才的話說得太重了些，但大伙兒到底還是要維護(hù)她的。

“叫狗兒跟在我們身邊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