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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送過來。羅用與她們打過了招呼,徑自尋了一個位置坐下,他上回去長安城的時候,來回都經(jīng)過涼州城,都見過彭二,而且他與彭二之間的交情,原本就不如二娘那般深。但是在這個交通極其不便利的年代,有朋自遠(yuǎn)方來,總是一件很讓人高興的事情。這天下午他們就坐在這個廳里吃酒說話,席間談到了不少涼州城與常樂縣的風(fēng)土人情,也說到了他們從前在西坡村那時候。“你阿姊如今可好?”羅用問桌上年紀(jì)最小的殷蘭道。“她好著呢?!币筇m咧咧嘴,笑著回答說。從前,殷大娘與殷蘭姐妹隨羅二娘她們一同從西坡村前往涼州城,一直就在涼州城那個羊絨作坊干活,姐妹二人早已升了管事,每月里掙得也不少。這一次殷蘭隨彭二來了常樂縣,殷大娘則繼續(xù)留在涼州城,殷大娘年紀(jì)比殷蘭長幾歲,人緣又比較好,做事也比較穩(wěn)妥,再加上確實(shí)有手藝,能服眾,這幾年升職加薪的,都比殷蘭快。殷蘭這姑娘雖然干活是一把好手,奈何性子太倔,又有幾分孤僻,與作坊里的娘子們處得并不十分好,殷大娘時常便要說她,聽得她耳朵都要起繭子了。羅用聽她說起這些個事情,也覺得有幾分好笑,性格孤僻倔強(qiáng)的人,混職場確實(shí)也是比較吃力,管理人員什么的還是算了,往藍(lán)領(lǐng)技工方面發(fā)展看看吧。不過若是和從前比起來,殷蘭如今也算是開朗了不少。她家耶娘與羅用父母一樣,都是在貞觀七年的一次山體滑坡中遭了難,她跟她meimei殷朵兒也都挺不容易。“殷朵兒她們現(xiàn)在如何了,可是尋了婆家?”羅用記得殷蘭還有一個比她小兩三歲的meimei,當(dāng)年她小小年紀(jì)的,便把這個meimei當(dāng)成自己的責(zé)任承擔(dān)起來。“還未許人,也是學(xué)了織羊絨衫,在村里就能接到活計,不愁什么?!币筇m回道:“就是總喊著要來涼州城尋我,如今好了,這常樂縣這般遠(yuǎn),她也不用想了?!?/br>“她若是果真想來,待今年這批白疊布賣出的時候,賣布的隊伍從長安回來,還要途經(jīng)西坡村去拿一批杜仲膠,屆時再叫她跟著運(yùn)膠的隊伍一起過來,只是路途遙遠(yuǎn),總歸還是有些危險?!?/br>羅用也理解殷蘭想把殷朵兒帶在身邊的心情,殷蘭這一次要跟彭二一起在常樂縣這邊經(jīng)營白疊布作坊,三年五載的應(yīng)該不會換地方,她們家耶娘沒了,就剩下這一個meimei,雖說上面還有翁婆叔伯,但總歸還是隔了一層。“我這兩日便與她寫信,她如今也大了,只要這一路上能有人帶著,便也不怕什么。”殷蘭馬上說道。“好。”羅用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我屆時再讓人與她帶些盤纏過去?!币筇m尋思著,又道。“無需。”羅用說:“屆時路上用了多少錢,待到了這邊,你再補(bǔ)與他們便是,路途這般遙遠(yuǎn),多一個包袱便多一個負(fù)擔(dān)?!?/br>“……那好。”殷蘭想了想,便也點(diǎn)頭答應(yīng)下來。下午,喬俊林從常樂書院那邊下學(xué)回來,聽聞羅用在羊絨作坊這邊,便尋了過來。羅用看看時候也不早了,身為男子在羊絨作坊這邊待太久了也不好,于是便起身與喬俊林一起回縣衙去了。第二日一早,二娘與彭二又來到縣衙這邊,與羅用商議,想從羅用的弟子那里借一個會木工的匠人,她們打算對織布機(jī)做一些改造。去年那些白疊花收回來,也不及做些別的什么準(zhǔn)備,俱都織成白布賣了出去,因?yàn)椴淮嬖诟偁?,輕輕松松就賣得了好價錢。今年的情況有些不同,種白疊花的人更多了,織布作坊也多了,她們這一次若是不花些心思鉆研,怕是很難保住優(yōu)勢。這一次彭二從涼州城那邊過來,帶來的那幾個人里面,其中就有兩個是織戶出身,會用花機(jī)綜,能織各種花紋。這種復(fù)雜的織法多用于錦緞,麻布價賤,多不用此法,羅二娘她們這一次就是打算在白疊布的生產(chǎn)中使用這些織法。借人的事情自然好說,不過羅用昨日才聽彭二她們說起,今年涼州城那邊有好幾個織布作坊要開張,那些中原來的大家族,他們手里掌握著更優(yōu)質(zhì)的技術(shù)和匠人。既然白疊布價高,他們肯定也舍得在織布的過程中下工夫,將復(fù)雜的錦緞織法運(yùn)用到白疊布的紡織過程中。與那些大家族數(shù)百年的積累相比,二娘她們顯然還是太外行了,很難競爭得過。“我聽聞有一種絨圈錦?”羅用問道。“確實(shí)有。”二娘對這些事也是有些了解:“聽聞高昌那邊,還有人用此法紡織毛毯。”“那白疊花細(xì)軟,不若你們便以此法,紡些花紋好看的面巾?!绷_用提議道。“面巾?”二娘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便是專作洗臉之用。”羅用說道。“……”二娘與彭二面面相覷,一時無言。在她們的觀念里,那洗面搓澡的布巾,用舊布便是,富裕些的人家,揀那大塊的布頭來用,已是有些奢侈了。白疊花價錢頗貴,自然是要織成大塊的布料,縫制成華衣美服穿在身上,怎的羅用竟會想用它們做面巾,那一小塊一小塊的巾子,碎布頭一般……對于羅用說要用棉花做毛巾的這個提議,這兩個土生土長的七世紀(jì)勞動人民很是接受不了。第380章秋收前在布料紡織過程中,根據(jù)線條的縱橫分布,將其稱為經(jīng)線和緯線。所謂的絨圈錦,便是用的緯線起絨法,與后世的毛巾紡織類似。不過這時候的絨圈錦,主要還是用于花紋的紡織,比如說在一些錦緞上用到這種織法,織完之后再仔細(xì)將這些絨圈割斷,最后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毛茸茸的花紋圖樣,附著于布料之上。像這一類的布料,售價通常也都比較貴。至于說面巾,這個年代的人用什么布料做面巾的都有,那些個富裕人家用絲絹?zhàn)雒娼硪彩菍こ#蟮侄际歉髯再I了布料回去,自己在家裁剪加工。有沒有哪個作坊專門做面巾這種事,二娘她們還真是聞所未聞。但是她們對于羅用的提議,還是十分重視的,也認(rèn)真思考了這個提議的可行性。一個新的物什做出來,若是不能被大眾所接受,那很可能就會賣不出去,這筆買賣就會虧錢。二娘她們也想過是不是今年先試探著少量做一點(diǎn),若是市場行情看好,將來再加大生產(chǎn),只是如此一來,必然就會失了先機(jī),常樂縣地處偏遠(yuǎn),運(yùn)輸不便,到時候行情若是看好,涼州一帶有人仿造,輕易就會被人搶了市場。對于這個毛巾買賣,羅用也不能保證絕對能賺錢,畢竟這關(guān)系到時人的生活觀念生活習(xí)慣問題,有時候太超前也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