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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事情告知我,娘子因十五兩束脩之事,才被迫出嫁。安某是間接害了娘子之人,特來致歉。”眼觀此處幾無人煙,佳人竟在此處挖食野菜,安子賦越發(fā)愧疚。 阿薇始料不及,后退了兩步,待想明白后,不禁氣惱,“安先生,我想您是誤會了。我那弟弟一直舍不得我出嫁,又聽信了一些傳聞,所以跟您說了一些不實的話。您莫放在心上才好?!?/br> 她心下嘆息,小謹(jǐn)真是太不懂事了,這個安先生也是,怎么胡亂聽信了一個小孩子的話,還大老遠(yuǎn)跑到山上來。 安子賦沒料到她不愿承認(rèn)被迫出嫁一事,又想到女子多有出嫁從夫的意志,此時即使過得不好,大約也認(rèn)命了。 “娘子有難言之隱,安某亦能理解,只是……令弟十分懊悔,求助于我。我身為師長,又是間接害你之人,自覺該有些擔(dān)當(dāng)?!卑沧淤x思忖一瞬,又道,“尊夫可在家中?不如娘子引我到家中一敘,安某自負(fù)有些口才,或許能勸得他寫下一封休書,還你自由?!?/br> 阿薇一手扶額,只覺那里跳動得厲害,讓她有些頭疼。小謹(jǐn)?shù)降着c安先生如何說的,竟哄了安先生過來。這安先生一心只信小謹(jǐn)?shù)脑?,自己的解釋他卻半點聽不進(jìn)去。 見她面露苦澀,安子賦以為那鰥夫當(dāng)真十分霸道,讓她半點反抗之心都不敢有。 掏出身上的錢袋,他解開口子呈給阿薇看,“此中有銀二十兩,乃安某素日積蓄。若尊夫愿放娘子與家人團(tuán)聚,安某便將這二十兩全數(shù)奉上。想來,必能事成?!?/br> 看著白花花的銀子,阿薇想起小謹(jǐn)說安先生高風(fēng)亮節(jié),看來果真如此,只因覺得間接害了自己,他就要全力相救……只是這位先生莫非腦子都用來讀書了,其他方面便不好使? 將籮筐放在身邊,阿薇正色道:“安先生,您莫聽信我弟弟的話,我是自愿出嫁的,也并沒有過得不好。我弟弟頑劣,倒是請安先生往后對他多費心了?!?/br> 安子賦眉頭一挑,想起喬言謹(jǐn)求自己救jiejie時,聲淚俱下,不似有假,那為何自己心誠意誠,喬氏卻始終不為所動? 憶起那日初見,喬氏衣衫華美,送與其弟的一方硯臺價值不菲。莫非此鰥夫頗有些財富,用一些華貴之物哄了喬氏,令喬氏一時執(zhí)迷,供他驅(qū)使?一個深居簡出,流言滿身的人又怎會如此富貴,只怕并不是走正途之人。 眼下他越發(fā)肯定,喬氏必為富貴遮眼,不再希冀與家人團(tuán)聚。美人如此,越發(fā)令人惋惜。 安子賦嘆息一聲,收回了錢袋,轉(zhuǎn)身欲走,忽而又頓住腳步,與阿薇鄭重道:“娘子須知,不義而富且貴,與我如浮云。娘子的家人殷殷期盼與娘子團(tuán)聚,娘子莫貪一時富貴。安某在青釉鎮(zhèn)一帶結(jié)識不少鄉(xiāng)紳,若娘子他日想通了,盡可來私塾找我,安某必不讓jian邪橫行,行欺男霸女之事?!?/br> 阿薇不由好笑,這位先生,滿腔熱血,卻是一點是非判斷之能都沒有。聽說他是舉人,若是以后當(dāng)了官,還不知如何糊涂。 “安某告辭?!卑沧淤x眉頭深鎖,不無遺憾,與阿薇行了一禮,轉(zhuǎn)身下山而去。 阿薇搖了搖頭,小謹(jǐn)這孩子,該好好管管了,從前她竟不知道,自己的弟弟能這么執(zhí)拗。 摟起籮筐,她轉(zhuǎn)身往坡上行去,卻見上方一個修長如竹的人影,靜默地駐足在綠草如茵之處,不知何時到的。 ****** 辰軒本是在屋里看書的,那本古籍上記載了幾項早已失傳的補瓷技藝,前日在書肆看到這本書的時候,他大為驚嘆,買回家后更是費心鉆研,好幾次阿薇叫他吃飯了才舍得放下書卷。 而自昨日午后,他捧著這本書卻覺得索然無味,如今一上午過去,不過聊聊翻過幾頁,心里面沒有半個文字,滿是兩雙交握的手。 阿薇進(jìn)來與他說要去山坡上采野菜,那些菜吃了能讓他胃里舒服些。 他隨口應(yīng)下了,瞧著她靈雀般為他忙碌的身影,心里的暖風(fēng)將愁云吹散一些。 夏日山間蛇蟲頗多,她還不十分熟悉周邊的情況,轉(zhuǎn)而念及此處,他忙擱下書,往山坡上去了。 卻不想,這一去恰好將安子賦與阿薇的對話全聽了去,心中淺淡的云霧頓時化作漫天密布的烏云。 此刻,阿薇見辰軒神色不太好,心里有些打鼓,籮筐也忘拿了,忙走到他身邊。 還未等她開口,辰軒率先道:“想不到我竟成了欺男霸女的jian邪。”他語氣甚為淡漠,仿佛說的并不是自己。 知道他是聽到了,阿薇想到那好管閑事的安先生,不由惱恨,“你莫聽他胡說?!?/br> 辰軒看向她,幽幽道:“那你為了束脩才被迫嫁我,這,是不是胡說?” “當(dāng)然是胡說?!卑⑥蹦笾陆?,努力迎著他不信任的目光。 辰軒又問:“那,你為何嫁我?”他的眼神又變作從前那般深如淵海,阿薇對上那雙冰冷的眸,瞬間心里像到了寒冬一般。 “我…我…”心頭縱有千言萬語,這會兒也說不出了,感受著彌漫在他周身的冷冽氣息,她覺得心頭委屈極了。 辰軒見她支支吾吾,對心頭那個答案越發(fā)肯定。 從前,他竟從未將她弟弟的束脩與這門婚事聯(lián)系在一起。知她家貧,卻不知她背負(fù)甚多。 呵,好一個姐弟情深!讓她“心甘情愿”嫁給了自己。 這些日子,他試著與她相處,甚至已慢慢動搖了自己孑然一身的打算,卻不想真相來得這般迫不及待。 唇角勾起,辰軒露出一絲冷然的笑意,“怪我橫插一腳,壞了你與表哥的姻緣?!?/br> 他拂袖轉(zhuǎn)身,朝竹屋的方向行去。 阿薇愣了半晌,才知道昨日與表哥說的話,只怕他也是聽到了。 剛才還疑惑他怎么突然性情大變一般,現(xiàn)下才明白,他已積郁多時,隱而不發(fā)罷了,而自己也一直忽略了他的變化。想到他默不作聲喝下那碗咸湯的事情,便知他有多能忍了。 可她不喜歡這種被人懷疑的感覺,心像被揪住了,喘不過氣。 她追上前去,卻只跟在那抹冒著寒氣的身影后,不敢靠得太近,又吶吶解釋道:“我與表哥不是你想的那樣…爺爺確實是希望把我嫁出去給小謹(jǐn)換束脩,但我嫁過來也是自己的意思,嫁給你我從沒后悔過…還在你來補瓷的時候,我就——” 說不下去了,她覺得臉上發(fā)燙,而前面的他一直往前走著,似乎根本沒打算聽她解釋,這讓她覺得越發(fā)羞恥。 辰軒上了竹橋,阿薇也默默跟在后面。 她低著頭,看著他交錯的腳步和翻飛的衣擺,把自己衣角捏得緊緊的,不再說什么了。 陽光太盛,照在她的頭頂,讓她有瞬間的暈眩,看著前面的人,似乎漸行漸遠(yuǎn)了,怎么追也追不上。忽而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