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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撲簌簌地往下淌落,心口也悶悶的。“都怪薛白?!?/br>他吸了吸鼻子,胡亂安慰自己:“回家賣紅薯多好,我想吃幾個,就給自己烤幾個,做王妃老是害得我撞腦袋。”少年的抱怨被風(fēng)吹散,只剩下珠簾相撞,叮叮當(dāng)當(dāng)響成一片的清脆聲響,而京城也在此刻起了風(fēng),薛白站在高處,衣衫獵獵作響,他久久凝望著城門,即使少年早已離去,再無一絲他的氣息。“王爺既然舍不得,為何一定要把王妃送出京?”西洲猶豫了片刻,開口說:“京城與金陵相隔千里,王爺與其在京城對王妃牽腸掛肚,不若把他護在身邊,況且上一回……只是意外?!?/br>“有太多的意外?!?/br>薛白的嗓音很沉很沉,他一合眼,便是幼清眼淚汪汪的模樣。即使薛白早已見慣這樣的少年,畢竟裝哭是幼清的慣用伎倆,但是他一想到幼清在夢里都會掙扎不休,抽泣著說疼時,只覺得是自己錯了。若是他當(dāng)真護得住,也不至于讓幼清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傷害。“宮里局勢尚未平定,他再留于本王的身邊,只會有更多的意外?!毖Π拙従忛_口道:“本王寧愿同他相隔千里,日日牽腸掛肚,也不想讓他以身涉險。”“是本王往日太過于自負(fù)了?!?/br>西洲不知道該說什么,只得低頭道:“王妃會體諒?fù)鯛數(shù)??!?/br>“……清清?!?/br>薛白垂下眸,最后望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城門口,他握緊手里的芰荷玉佩,放至唇邊親吻一口,無聲地說出了三個字,而后抬腳離去。作者有話要說: 幼清清:不體諒!改嫁了!第75章四個月后。金陵。雪后初霽,白梅結(jié)枝,冰肌玉骨。幼老爺一腳深一腳淺地踏出一串雪印子,街頭巷陌的人紛紛議論著金陵這場十年難得一遇的大雪,幼老爺撇了嘴,心說這群鄉(xiāng)巴佬真是沒見過世面,結(jié)果再一落腳,鞭炮在鞋底“噼里啪啦”的炸開,嚇得他幾乎蹦起來。“此路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此路過,留下、留下……”平地堆起的雪人后面探出幾張紅彤彤的小臉,倒霉孩子一時忘了詞兒,支支吾吾半天,向同伴求助,同伴小聲地提醒道:“留下買路財。”“對,買路財!”幼老爺一人賞了一記暴栗,“夠不夠?”孩童們捂住額頭,異口同聲道:“不夠!”“你還真是越活越小。”趙氏嗔怒一聲,順手從幼老爺?shù)囊陆竺鰩讐K碎銀,挨個發(fā)給這群熊孩子,“給,去買幾根糖葫蘆吃?!?/br>小家伙們面面相覷,不太敢收下來,生怕回家會挨揍,趙氏笑道:“你們呀,問起來就說是幼家那個散財童子硬塞給你們的?!?/br>他們這才高高興興地一哄而散。“走了。”這群蘿卜頭蹦蹦跳跳的樣子,趙氏瞧得心里歡喜,她拍了拍幼老爺?shù)氖?,“都說西街來了一個神醫(yī),到洪老板那里取完野靈芝,我還要帶清清過去看一看?!?/br>幼老爺不怎么在意,“你跟著做什么?”“我呀,天生勞碌命?!?/br>夫妻兩人邊走邊聊,一進(jìn)藥鋪,賬房先生便撂下手邊的賬本,急忙把貴客往里面請,反正幼家的大小事宜全憑趙氏做主,趙氏跟著伙計去了藥庫,幼老爺就賴在店鋪里喝茶,他抖了抖外衫上的落雪,方才還在嫌棄人家沒見過世面,扭頭就嘀咕道:“怎么今年下這么大的雪?!?/br>“可不是么,雪都及膝了?!?/br>幼老爺一頓,挨個瞅著是誰這么睜眼說瞎話,然而那位仁兄明顯不是在接他的茬,又神神秘秘地說:“說起來諸位知不知道,京城變天了?”“雪停了?”“變的不是這個天!”“聽說陛下讓莊相給氣糊涂了,宮里給他找了不少名醫(yī)都沒治好,日日舉止瘋癲,神志不清,眼下是從嘉王爺在京城主持大局。”“從嘉王?是不是那個王妃打我們金陵娶回去的?!?/br>“就是這個從嘉王?!?/br>“我記得王妃的親jiejie可是在宮里做貴妃娘娘的,如今陛下失了神智,貴妃娘娘自己雖是無兒無女,卻還有一個從冷宮罪妃那里收養(yǎng)的皇子,若是王爺不肯還權(quán),日后這姐弟兩個人可怎么辦?”“一入皇家,哪還有姐弟情分可言?”一個個聊起宮闈秘聞,紛紛對這出深宮似海、王爺只手遮天、姐弟反目成仇的戲碼表現(xiàn)出極了大的興趣,幼老爺聽得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虧他們想得出來,不去編話本實在是可惜了。“老爺。”趙氏確認(rèn)過靈芝的品相,讓掌柜包起來送到府上,她緩步走出庫房,覷著滿臉糾結(jié)的幼老爺,挑著眉問道:“怎么了?”幼老爺連連擺手,“沒什么、沒什么?!?/br>兩人要走,伙計又沖出來說:“幼老爺、幼夫人,掌柜的說下個月還有一株千年野人參,你們?nèi)羰且?,便給你們行個方便,留給你們?!?/br>“人參?”趙氏思忖片刻,摸不準(zhǔn)需不需要用人參給補一補,“先留著?!?/br>“好。”伙計笑嘻嘻地說:“掌柜的說了,倘若幼老爺和幼夫人再去京城,可得替我們多美言幾句?!?/br>“自然?!?/br>“幼”這個姓氏極為罕見,何況還要去京城,方才議論紛紛的那伙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幼老爺與趙氏,幼老爺內(nèi)心竊喜,表面卻矜持大度地裝作沒有看見,只跟著趙氏大搖大擺地往外晃,壓根兒就不知道他前腳一走,這處深宮戲碼的劇情變得更加離譜:“人參?好端端的買什么人參?是不是從嘉王已經(jīng)不滿足攝政王的身份,貴妃娘娘為保護皇子,不得不暗中回金陵?”“這王爺竟是連一介女流都不放過?”“真真是蒼天無眼!”回了幼宅,門口那片皚皚白雪稀稀疏疏地落下一串腳印,約莫從出門到放棄,只隔了不到幾秒的時間,趙氏看得只覺好笑,她攏了攏外衫,一進(jìn)到屋子里,果然瞧見幼清抱著個暖手爐吃烤紅薯。幼清邊吃還要邊嘟囔著抱怨:“好冷好冷好冷?!?/br>吃個紅薯都有人伺候,幼老爺實在是眼紅,“懶成精了。”幼清為自己辯解道:“我出去逛了一小會兒的?!?/br>幼老爺沒好氣地問道:“你是說你在門口走的那五步?”幼清不滿地說:“明明是十步,爹爹沒有算上回來那五步!”五步和十步,能有什么區(qū)別?幼老爺翻了個白眼,趙氏斜睨他一眼,警告他老實點,而后又施施然地坐到幼清身邊,她仔細(xì)端詳著少年烏黑的眼睛,片刻后嘆了一口氣,掐著幼清的臉笑吟吟地說:“你這煩人精,怎么眼睛還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