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怎么能這么誣陷他。

    正文 44.Chapter44

    在最糟糕的事情發(fā)生前, 他們還有那么個小插曲。

    生物課要做池塘水藻類實驗，其實也就是在顯微鏡下看看細(xì)胞, 但實驗材料需要組隊自己找。小組按照座位表分的，六個人一組。

    一靠近池塘，薛城就覺得他神情怪怪的, 不由試探著問：“你是怕水嗎？”

    張凡很想說自己不怕。

    但是, 腳沒辦法往前向前挪動, 哪怕只是半步。

    眼前的小池塘看著很淺, 沒有任何可怕的地方, 卻實在像極了他家周圍的那個池塘。那年六歲還在讀幼稚園的張凡，走回家的路上，正好迎面遇到提前回家的父親。

    父親早回家是因為輸光了籌碼, 又借不到錢, 心中著窩氣?？匆姀埛驳囊路渑K了一塊，立刻對他破口大罵起來。路上有個鄰居叔叔看見，勸阻了幾句。

    “那么一點臟, 擦擦掉不就好了。孩子還小呢。”

    諸事不順, 罵小孩都有人勸, 他的父親怒氣沒出反增, 干脆反手打了張凡一巴掌。打給那個鄰居叔叔看：“關(guān)你什么事，我兒子我罵不得了？”

    一勸, 咒罵變成了巴掌。

    “是你小孩你也不能這樣?。　编従右娮约旱膭窦? 反倒讓孩子更遭罪了, 心中抱著歉疚, 就在旁邊更加攔著不讓動手打了，“自己孩子還下手那么重？”

    張凡早就習(xí)慣了挨打，也知道只要麻木著臉，憋著不哭，等父親氣消了自然就會停手。

    可有人攔著，張凡的父親打也不盡興。怒向膽邊生，拎著他的領(lǐng)子，把他整個人扔到池子里，咒罵道：“我這親爹對你不好，你死了就讓旁邊的便宜爹埋了你……”

    “你這是干什么！”

    嚇得路人紛紛跑去張家把徐佑麗找來。

    等她母親趕到，張凡已經(jīng)呼吸微弱，直接給抬上救護(hù)車了。

    他再次睜眼，就看見母親哭得嗓子發(fā)不出聲，就看著他靜靜地抹眼淚。從此往后，那種被按在水里的窒息和絕望，生生地刻進(jìn)了張凡骨子里。

    讓他恐懼一切河塘水池。

    ……

    見他神色遲疑，很明顯是真的怕水。

    薛城無所謂地點點頭，說道：“那你站在那兒去，離水遠(yuǎn)一點。這個我來弄就好?！?/br>
    旁邊同組人往這兒瞥了他兩眼，什么都沒說。他們忙著干自己的任務(wù)，副班長一個男生帶著兩個女生，到處找著青苔。

    天氣很好，清風(fēng)微拂過湖面，吹皺一汪碧水。頭頂還有云朵不時飄過，遮擋火辣辣的陽光。

    薛城半蹲著，小心翼翼地拿著礦水瓶，接了幾瓶水，很快完成任務(wù)。站起來時，看見一臂遠(yuǎn)的地方有塊大石頭，附著一層厚厚青苔。

    她轉(zhuǎn)頭，看了看三個苦苦尋找青苔的同學(xué)，決定把那塊石頭撈上來。

    這小湖泊沒有圍欄，水很淺的樣子，那塊石頭距離她很近，但伸手肯定夠不到。如果有個人能拉一下她，只有稍稍探出小半個身子，就能勾到那塊石頭了。

    薛城視線掃了一圈，離她最近的張凡怕水，還有個脫隊的人不知上哪里玩去了。

    見副班長他們還在樹旁晃悠，薛城喊道：“你們快過來！這里就有青苔?！?/br>
    那三人聞言轉(zhuǎn)頭，立刻小跑著走了過來。

    “在哪里啊，哪兒呢？”

    “諾，這石頭上?！?/br>
    “那石頭還挺近的，試試勾過來?！?/br>
    幾個人拿樹枝戳了半天，看似挺輕的石塊巍然不動，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

    他們沒辦法了。副班長捋起了衣服袖子，當(dāng)仁不讓地說：“來個誰拉著我，我來勾這個?！?/br>
    在場只有他跟張凡兩個男生。女孩子不由都看著張凡。

    薛城覺得沒什么危險，問道：“你側(cè)著身子不看水，只負(fù)責(zé)拉著他，可以嗎？”

    既然她這么說了，張凡是沒辦法拒絕的。

    他于是點了點頭。

    一個人拉一把，一個人半蹲著重心往前，撈個石頭幾秒就好，明明是再輕松不過的事情。周圍還圍了一圈人，能有什么危險呢？

    但總有些意外的十幾歲的孩子想不到的。

    譬如說那石塊不但比想象的沉，還因為覆著青苔滑手得很，撈了半天沒撈動。越急越往前湊，好不容易撈了起來，卻因為重心太向前傾。

    終于，張凡受不住力氣，拉住的手往前滑動一截。

    副班長就再也抓不住他了，整個人“撲通”沖進(jìn)了水里。

    事情只發(fā)生在一瞬，上一秒還是撈到了石頭能收工，下一秒就有人落水了。

    膽小的女生都尖叫起來了。

    薛城也嚇了一跳，很快鎮(zhèn)定下來指揮：“王楚楚快去打電話叫救護(hù)車，有人會游泳嗎？”

    有女生立刻說道：“我會?！?/br>
    “那你留在這里看情況，其他人快點去找別人來幫忙……”

    薛城盯著落水的地方，話頓了下。只見副班長撲騰了兩下，竟然自己站了起來。還好水塘真的不算深，站起來之后，水面才到他胸口的位置。

    他慘白著臉道：“我右腿動不了了?！?/br>
    最后，他被好心路人從水里救了上來，躺在擔(dān)架上抬到醫(yī)院里。右腿腳踝直直地撞到大石塊里，粉碎性骨折。

    當(dāng)天，薛城就去學(xué)校和班主任承認(rèn)了錯誤。

    主意是她出的，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她充分坦白和認(rèn)錯。副班長家里也自認(rèn)倒霉，沒有找學(xué)校麻煩，班主任就把事情壓了下來。

    只是當(dāng)天，班里同學(xué)議論的都是：張凡把副班長推進(jìn)了水里。

    不過也就是少許的議論。

    好笑的是，他們并不會避諱張凡本人，卻都在薛城面前把所有的謠言停一停。

    察覺到這個，張凡心中沒有絲毫的難受，甚至有種從壓抑隱秘的喜悅。

    這算不算，他們認(rèn)為，他在薛城眼里是有點地位的？

    因為這個想法，缺乏意義的人生，仿佛被重新賦予了點什么。擁有了什么。

    他狼狽不堪的人生中，唯一的曙光……

    ……

    那天回到家，張凡的母親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