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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紅糖發(fā)糕八月,太陽照射大地,地面上隱隱約約能看到白色的熱氣,就像是水沸騰后冒出的熱氣,熱得guntang。顧豐年手持著細竹竿,細竹竿慢慢往前挪,試探著前方是否有障礙物,他慢慢挪到一處樹蔭底下,感受到陰冷的空氣,顧豐年彎下腰用手摩挲著地面,看是否有濕的地方,這才坐下來。坐下之后從包裹中掏出了早上吃剩的紅糖發(fā)糕,咬了一口,紅糖發(fā)糕沒有早上的松軟,但是入口能嘗到些微的甜意,顧豐年又從包裹中摸摸索索掏出一瓶水。他走了大半天,腿腳都有點不聽使喚了。水是早上灌的溫開水,到現(xiàn)在還是溫的。喝了一口,顧豐年干渴的喉嚨舒服了一點。不過也只是喝了一口,顧豐年便將手中的水往自己右手邊勻勻地灑,“您也喝一點吧,這天氣太熱了?!?/br>頭頂上的葉子被風(fēng)吹的嘩啦啦地響,顧豐年渾身松快一點。坐著歇息了一會,聽到有人過來的聲音,顧豐年沒有太在意,他只是在這里歇一會而已。腳步聲逐漸近了,在離顧豐年不過百米的地方,腳步聲雜亂,應(yīng)該不止一個人。“哎呀,墳?zāi)惯@里怎么坐著一個人?!”是個女聲,聽聲音,歲數(shù)應(yīng)該不算輕了,大概有四五十歲了。這里太安靜了,所以人一說話聲音就顯得洪亮。大概是被同來的人阻止了,女聲變小了,但是仍舊在討論顧豐年。顧豐年雖然是個瞎子,但是耳朵卻靈得很,就算她們那么小的聲音討論,顧豐年也聽得一清二楚。“是個瞎子?!甭曇魤旱煤艿?,帶著點探究,應(yīng)該是在看顧豐年,顧豐年能感受到有人在看他。“怎么坐這里?”另一位也是上了年紀的女聲。顧豐年慢慢咀嚼著紅糖發(fā)糕,他從早上到現(xiàn)在就還吃了半塊紅糖發(fā)糕,大概是餓過了頭,饑餓感并不重,對別人的目光也不甚在意。“別管那瞎子了,上墳要緊,不然你家還得出事?!?/br>“是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真是邪門,這人老了不死就是會出怪事?!?/br>顧豐年一塊紅糖發(fā)糕很快就吃完了,他摸到細竹竿,背好他的包,慢慢站起來往前走。走了兩步,他停下了腳步。活人的世界,死人的世界,兩個世界涇渭分明,所以明明是大中午看到這個一身黑頭發(fā)銀白眼神陰鷙的婦人,顧豐年也會覺得苦惱。顧豐年看不清楚活人的世界,但是他能看到死人的世界。“媽,你怎么來了?”女聲響起,接著是倉促的步伐聲。老人走路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臉頰是不自然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癟嘴里是一排好牙,顧豐年轉(zhuǎn)過頭,他能看到老婦人。女聲仍舊在說話:“媽,您身體不好,還是在屋里休息比較好,大中午的太曬了?!?/br>另一位女聲響起,“嬌美,嬌美,你看那個瞎子?!?/br>被稱為嬌美的婦人一抬頭,就看到正轉(zhuǎn)頭看向她們這邊的瞎子,瞎子眼神渙散,但是頭卻沖著這邊。“真邪門?!眿擅类止疽宦?,扶起了她的婆婆,明明是大夏天她婆婆身上怎么這么涼,嬌美打了一個寒顫,不自覺就松開手,她婆婆就那樣直直看著她,人老了,眼睛都變小了,又凹下去,看起來像是兩個黑窟窿盯著她,嬌美戰(zhàn)戰(zhàn)兢兢又扶住了她婆婆。“大中午的,你們來燒什么紙錢,這樣不吉利?!崩蠇D人中氣足,說話聲音帶著訓(xùn)斥。長久習(xí)慣了被老婦人發(fā)號施令,嬌美唯唯諾諾點頭,同她一起來的幾個婦人也沒說什么。顧豐年摩挲著細瘦的竹竿,忽然開口了,“這位婆婆,您是不是長期臥病在床,近期才有好轉(zhuǎn)?”嬌美看了一眼她婆婆,她婆婆是個厲害人,老公兒子唯她獨尊,娶個媳婦當(dāng)娶了個保姆,生個孫子也是她寵得不像話。那個瞎子倒是說對了,可不,剛剛才好轉(zhuǎn),現(xiàn)在就下地開始作威作福了。老婦人面無表情,“嬌美,我們回去,不知道哪里來的年輕小伙子也做起坑蒙拐騙的行當(dāng)了?!?/br>顧豐年也不辯解,如果他看得見,那么他的視線應(yīng)該在被叫做嬌美的婦人上,“養(yǎng)的雞鴨鵝被人無故放血,家里到處都是丟的動物尸體,這已經(jīng)不是惡作劇了。我會在徐家村待到明天,如果你們要來找我,就在徐家村外的土地廟來找我吧。”顧豐年聲音仍舊很平靜,他說完也不停留,拿著竹竿開路往前走了。徐家村外的土地廟就在村外不遠處,是個再簡陋不過的建筑,雖然沒有門,不過幸得有片瓦可以擋雨。白天的時候天氣炎熱,到了晚上卻刮起風(fēng)來下起雨來。顧豐年慢慢數(shù)著自己包裹中的簽文,簽文年歲久了,摸得已經(jīng)很舊了,雨聲由大轉(zhuǎn)小逐漸就停了,只能聽到土地廟屋檐滴落下來的淅淅瀝瀝的水滴聲,不遠處蛙鳴陣陣,夏日夜風(fēng)吹得一股草木清香迎面而來。婦人便是這個時候來的。她一走進土地廟就看到坐在廟里朝自己微笑的年輕人,年輕人頂多二十歲,有一張俊秀的臉,五官像是畫上畫的,可惜是個瞎子,張嬌美有點遺憾,如果不是瞎子當(dāng)個上門女婿也不需要風(fēng)餐露宿了。“小兄弟,不是,大師啊,你怎么知道我家的情況啊,這可真是邪門了。”張嬌美壓低了聲音,“好不容易我婆婆才休息,我才有機會出來。家里這事發(fā)生得我心慌啊,大師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病急亂投醫(yī),張嬌美話趕話一股腦就把情況說出了口。顧豐年笑著沒有說話。像是潑了一盆涼水,張嬌美平靜了一點,“大師,你們是不是要先孝順一點?”顧豐年把簽文裝好,扣上包的按鈕,按鈕的聲音在黑夜中響了一下。不遠處,像是貓一樣的眼睛在遠處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隱匿到了草叢中。“張阿姨,對吧?”顧豐年雖然是問句,但是眉眼中卻沒有疑惑。張嬌美點了點頭,才想到對面的人看不到,“是啊,你怎么知道,你不是我們徐家村的吧?”“今天,你們上墳的對象是你的公公對吧?”“對,大師,你怎么什么都知道?”顧豐年轉(zhuǎn)頭望著一片漆黑的前方,偶爾可以看到抬起頭來直直看著他的一雙貓一樣的眼睛,兇狠邪惡,已經(jīng)算不上人的范疇了。“如果你要解決這件事情,那么能否讓我借宿兩天,每天三頓飯,餐餐要有魚,魚不用油鹽蒸熟即可?!?/br>張嬌美猶豫了一下,但是一想到家里每天出現(xiàn)的死蛇死老鼠死動物,還是點了點頭。“媽,你是不是腦子壞掉了,我們家什么情況問一問徐家村的人,大家都知道,你還供進來一個祖宗?!”說話的是張嬌美的兒子,十八九歲,還在念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