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規(guī)矩”時,就意味著有難以忍受的責罰要等著她了。果不其然,接下來的幾日。老鴇責罰阿繆莎下午在太陽下洗衣、劈柴、做雜務,盡管她苦苦哀求,這雙手手要留著奏琴,容珣喜歡聽她奏的曲兒,但一切終是徒勞。阿繆莎知道,沒有被趕出去,已是不幸中的萬幸。至少,或許還有機會見到容珣。然而夜幕降臨,紙醉金迷,便是阿繆莎的噩夢。沒了容珣這位金主,只能不停去接客。纏綿氤氳,只要一想到眼前人不是容珣,阿繆莎便局促不安,甚至會出手反抗,也因此挨了不少責罰。阿繆莎貌美,其異域出身別有一番風情,也吸引了不少來尋歡作樂的紈绔子弟。很快,又一位金主看上了的阿繆莎,老鴇終于眉開眼笑,也停了阿繆莎的責罰。而此時,那雙能奏出悠揚樂音的纖纖玉手,已開始變得粗糙起來了。每每看著自己的雙手,阿繆莎總是難掩悲傷。沒有人能比得上容珣?,F(xiàn)在的金主也只是粗鄙之人,和那些花天酒地的男人無甚區(qū)別。只有容珣,從不碰她??偸切Σ[瞇地看著她,聽她彈彈異域小調,一起飲酒賞月。清風拂過,蛙聲一片。睡在別的男人身邊,阿繆莎不禁想起初遇容珣那年,自己流離失所,無家可歸,被賣到了醉鳶樓。起初,阿繆莎并不知道醉鳶樓是個煙柳之地,鬧過,哭過,尋死過。是容珣的出現(xiàn)拯救了她,成了她真正意義上的第一個金主。那時,已然麻木的阿繆莎早就學會了如何主動,可容珣好像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一次也沒有碰過她,好像將她這里當做了一個可以放松休憩,安心的避風港。漸漸地,阿繆莎發(fā)覺自己是真心愛上了這個不一樣的男人。直到她向容珣表明心意被婉拒,又上門為自己提親,惹得容府老爺大怒,自己也成了現(xiàn)在這般被人恥笑的樣子。此后,容珣很久不來醉鳶樓了。偶爾來一次,也不一定是指名阿繆莎了。阿繆莎無法理解所謂漢人的規(guī)矩,只知道她愛上容珣,便要竭盡全力將其留在身邊。于是,一個危險的想法萌發(fā)了。由于故鄉(xiāng)臨近苗疆,戰(zhàn)爭前父母尚在世時,家里也和一些苗人有所交際,阿繆莎從小耳濡目染,學會了養(yǎng)蠱。但因沒有專門研習過,所以只是一知半解,技術不精。兒時學過的情蠱,沒想到會在多年后因心上人不會為自己贖身,更不會迎娶自己而派上用場。想到這里,阿繆莎不禁黯然神傷。情蠱需先隨身養(yǎng)夠一年又七七四十九天。在一年后第四十八天的時候,加入特制的米酒和幾味磨成粉末藥材,為廝殺至最后的蠱蟲鋪底,并滴以施蠱人的血做引子。接下來要做的,便是在一年又四十九天的子夜極陰之時,再滴以被施蠱人的血來喂養(yǎng)蠱蟲,就算完成一半了。之后只要再將蠱蟲碾碎磨成粉末,混入茶水中,由滴了血的二人飲下即可。偏不巧,在隨身養(yǎng)蠱的一年又四十八天,阿繆莎去藥材鋪購藥時,迎面撞上了一個男人。意料之外的撞擊使得裝有蠱蟲的瓷盒摔得粉碎,阿繆莎一顆心的懸到了嗓子眼,眼看著碎片將一部分蠕動的蠱蟲割傷,蟲身開始略微滲出星點殷紅,已有奇異的味道引起了周圍人的注意。顧不得多想,阿繆莎便慌忙蹲下要撿起碎片。誰知撞了滿懷的那個男人,竟道了歉想幫忙撿碎片。怎么能輕易讓他人染指這重要的東西!阿繆莎憤怒地揮掌,狠狠打在男人手臂上。誰知這一下不偏不倚地將那男人的手拍在地面的瓷器碎渣上,尖利的碎片邊緣割傷了他的手指,血一滴一滴,順著男人修長的手指滴落在蠱蟲身上。阿繆莎不禁驚呼一聲,本就慌亂驚恐的心仿佛要跳出了嗓子眼,內心晴天霹靂一般。不行,怎能白費了這一年來的苦心!前幾天好不容易將容珣留在了自己房內,并佯裝不小心摔了碗碟,成功采到了容珣的血。怎么能就這樣毀在這一步!迅速用碎片碾死了染血較多的幾只蠱蟲,阿繆莎匆匆掏出手帕,將其余的蠱蟲包住收了起來,拉了拉臉上的面紗,落荒而逃。沒關系的,那些浸染了太多他人鮮血的蠱蟲已經被弄死了,剩下這些沒染到太多的,應該沒問題了吧。子夜寂靜,月光透過枝丫與窗,隨著風在墻上篩出斑駁的影。阿繆莎坐在窗前,小心翼翼地將珍藏著容珣血液的瓷瓶拿出,滴在最后那只蠱蟲的身上。殷紅的血珠在僅存的一只黑褐色蟲體周邊蔓延,滲透。阿繆莎笑了,笑聲愈發(fā)瘋狂。過了幾日,阿繆莎將已經與血水混為一體的蠱蟲碾成粉末,收進了一個小巧精致的錦盒中備用。本一直散發(fā)異香的蠱蟲,現(xiàn)已香氣全無,甚至開始能聞到些許腥味。為了掩蓋氣息,只能用茶葉覆蓋,最后入濃茶之中。盼了許久,久到已不知過去了幾日,容珣終于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來到了醉鳶樓。和往常一樣,容珣來此不像是為了阿繆莎,更像是僅僅避雨而已。阿繆莎為容珣沏了一壺熱茶暖身,當然,其中多了些東西。果不其然,容珣喝了一口,發(fā)覺味道有些詭異,便不再去喝,也沒有過問。他知道,阿繆莎擅長用一些故鄉(xiāng)的異域香料,釀酒,制茶,做香包。只是這次的茶,著實與以往大相徑庭,味道有些奇怪,仿佛混雜了一絲鐵銹的味道。盡管只喝了一小口,也足夠了。阿繆莎笑著道歉,說著些事先便預謀好的謊言,諸如新茶加了一味料結果看來失敗了。眼底盈滿笑意,將自己那杯茶也一飲而盡。好在容珣也未過多在意。而且,為了以防萬一,阿繆莎早就在上次容珣到來的時候,特制了一壺“南國特色香茶”贈予他。雖然原料相同,都是蠱蟲粉所制,但以花料輔佐釀之,其味漸淡,又以常用香料炒制。至少一口,容珣一定會喝下去的。轉眼又是幾個黎明夜幕,阿繆莎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幸福中。雖然容珣自那以后很久都沒來過,但她總會帶著一臉嬌羞的幸福模樣,趴在窗邊,望向外面的街道,想象著容珣身著一身奢華的喜服,騎著駿馬,帶著八抬大轎和熱鬧的迎親隊伍,向醉鳶樓走來。有時,阿繆莎還會撫摸著小腹,想象著以后嫁入容府,為容珣生兒育女。就連以往最抵抗的被老鴇安排接客,睡在別的男人懷里,阿繆莎也會笑了,她總覺得眼前的人,就是她最喜歡的容珣。直到又是一年夏夜,狂風肆虐,傾盆大雨仿佛要淹沒了通往醉鳶樓的街道。就連月光,也似乎黯淡了。阿繆莎躺在床上,突然劇烈的腹痛感襲來,內臟撕裂的痛苦在腹腔中爆裂。未等阿繆莎反應過來,一口鮮血從喉嚨上涌,從嘴里噴出,濺得純白的窗幔像雪中開出了煞眼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