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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燎原之火第56章靜穹斷情崖邊。晏青時無比慌亂,他第一次感覺到了無能為力。穆書凝跌坐在地上的時候,晏青時飛身而去,緊緊攥住穆書凝的手腕,不由分說地拉進(jìn)懷里,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胸膛之前。穆書凝咬牙,奮力將晏青時往外推:“你放開我?!?/br>晏青時像是尋到了什么寶貝一樣,手微微顫著:“不放?!?/br>穆書凝:“我這種負(fù)罪之人,你不嫌臟了你的手?”晏青時一僵,低頭,看著穆書凝頭頂?shù)陌l(fā)旋:“此事還需從長計議。”穆書凝一時氣急:“從長計議個屁!”穆書凝沒忍住,爆了個粗口。晏青時像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粗鄙之語,一怔,禁錮著穆書凝的手微微松開。穆書凝趁著這個空當(dāng)猛然撤身,只可惜穆書凝現(xiàn)在的這個殼子太過孱弱,靈力的反應(yīng)也慢,還沒等他全部撤身,晏青時就反應(yīng)了過來,又是一手就攥住了他的手。晏青時心有余悸:“你不要命了?”穆書凝像是看到了什么笑話一樣。晏青時這般驕傲的人,眼神里有絲微弱的祈求:“跟為師回靜穹?!?/br>依然是命令式的語氣。穆書凝涼涼道:“你早就不是我的師尊了。”晏青時一張從來都是波瀾不驚的臉趨于崩裂。“前不久,你還喚我?guī)熥稹!?/br>穆書凝徹底掙脫晏青時的鉗制:“那是‘秦昱行’,現(xiàn)在我作為‘穆書凝’,已經(jīng)被你驅(qū)逐出靜穹,你都忘了?”晏青時道:“你所做之事……”穆書凝的臉有一瞬的扭曲,他搶道:“對,都是我做的,那些事全都不差,都是我心狠手辣,不顧人倫,背棄天道,現(xiàn)在我被天下人不齒,我沒了命,你們靜穹懲治惡徒的目的也達(dá)到了,你就饒了我吧?!?/br>晏青時嘴唇動了兩下,卻是什么話都沒說出來。“晏掌門,前塵往事不能再回頭,我是惡人,你是大善人,自古正邪……”穆書凝專注說話,還沒等話說完,就被身形迅猛矯健的大善人一手刀給劈暈了。晏青時垂頭接住穆書凝軟軟倒下的身體,攔腰抱起,動作輕柔得像是在捧著什么寶貝。風(fēng)在吹著,揚起晏青時玄黑的衣角。從遠(yuǎn)處看去,偌大天地之間看起來僅有他孤獨一人,寂寥極了。前塵往事不能回頭,多簡單的道理啊。-穆書凝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自己屋內(nèi)的床上,晏青時手段狠絕,這回竟直接斷了他的歷練修行,把他給接回了萬劍峰。穆書凝心里怎是一個“臥槽”了得。他剛一醒來,門就被推開了,時間點掐得無比準(zhǔn)確。只見晏青時手里攥著一個白瓷瓶,緩步而來。穆書凝抬頭看他,眼里皆是敵意。晏青時有點不敢看穆書凝,他有些手足無措,攥著瓷瓶的手緊了松,松了又緊。這要是讓別人看了去,那真是天大的笑話,堂堂靜穹掌門竟然在一個半大少年的面前忸怩說不出話來。這在以前,誰不把這掌門當(dāng)瘟神?還不是只有他們到晏青時面前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的份?可今天,著實換了個位置。晏青時斟酌許久:“書凝……”穆書凝仰起臉:“我是秦昱行?!笨烧l知,晏青時之前在他后頸上劈的那一刀,著實不淺,他這一動,rou連著筋,齊齊一疼。穆書凝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隨即便憑借著驚人的意志力把表情給調(diào)了回來。晏青時明察秋毫,注意到穆書凝表情的扭曲,低嘆一聲,朝穆書凝走去。他帶來的這藥,便有止血化瘀之功效。見晏青時走來,穆書凝警惕地往后躲。晏青時見穆書凝這一動作,眼中黯淡一瞬,步伐仍不停,頂著穆書凝不是那么善意的眼神,像是頂著多大的壓力,走到床邊,二話不說,將藥粉倒在自己手掌上,不顧穆書凝掙扎,輕輕替穆書凝按揉起脖頸來。晏青時的手是涼的,而且骨節(jié)分明,偏偏在遇到穆書凝的皮膚時候,仿佛才有了生命的溫度,變得溫軟而溫柔。穆書凝全身的身體都是僵硬的,像是初次被主人鉗制著洗澡的幼貓,明明極不喜歡主人的動作,卻還是強(qiáng)忍著不掙扎。幼貓是為了不被主人拋棄,而穆書凝,是為了……穆書凝微微側(cè)頭,看了一眼神色平淡的晏青時,笑了一聲。為了離開。晏青時為穆書凝涂完藥,坐在穆書凝身后,不離開,默默看著他的背影。穆書凝小幅度偏過頭,三千青絲從肩頭滑落,落到床上,也落到了晏青時的手上。晏青時道:“書凝,為師記得你給我寫過一封遣詞造句都頗為曖昧的書信。”穆書凝一瞬間就從床上跳了起來,看向晏青時的眼神十分怪異,“晏掌門真是折煞我了,那時我不知天高地后,還請晏掌門不要跟我計較,大人自然是有大人的肚量?!?/br>晏青時看著他,嘆息:“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的?!?/br>穆書凝逃離晏青時領(lǐng)域,瞬間覺得空氣都清新了幾分。他也不知道他自己在怪罪什么,晏青時現(xiàn)在知道了他芯子里是誰,甚至比這更早,都沒有直接抹殺他,對他來講,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他自己在這矯情什么?牽著不走打著倒退?晏青時看著他:“斷情崖那種地方,說跳就跳,你在想什么?”穆書凝道:“自然是斷情逃命?!?/br>晏青時呼吸一滯:“你可知斷情的意思?”穆書凝八風(fēng)不動:“絕情水,絕七情,斷情崖,斷六欲。我知道?!?/br>晏青時聲調(diào)不由自主地高了起來:“你知道為何還要跳?”“我想活下去。”五個字,“我想活下去”讓晏青時驀然想起多年之前,他手執(zhí)蒼吾,刺穿穆書凝胸膛之前穆書凝曾與他說的:“師尊,不要殺我,好不好?”可惜那時他背負(fù)的是整個蒼生,整個靜穹,整個修真界的道義與公平,他捍衛(wèi)的是他一直守護(hù)著的東西。可直到他被那道劫雷劈中的時候,他才明白,他想守護(hù)的,不是那些虛無縹緲,更不是那些玄之又玄的東西。僅僅是兩個人,一間房,僅此而已。去他的天下蒼生,去他的天道眾修真界,他晏青時也是人,憑什么要為那些東西負(fù)責(zé)?可他恍然大悟之時,早就為時已晚。穆書凝的本命燈連那一點小火星都徹底熄滅的時候,晏青時終于意識到了他犯下的彌天大錯。那是他的徒弟,他不護(hù)著,誰護(hù)著?蕭清妤的話是對的,連他都不相信穆書凝,誰還會信?若是他早些明白過來,穆書凝被全修真界唾棄,被靜穹拋棄,徒弟是他教出來的,他理應(yīng)同罪。他若是陪著穆書凝一起站在全修真界的對立面,那結(jié)局是不是又會不一樣。穆書凝錯,那他陪著徒弟一起錯,他們兩個的事情,與天下何干?跟那群人有個屁的關(guān)系,那些人的死活,與他們有什么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