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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你紅苕那是看你可憐!你不接就算了,反正等你一家子餓死,紅果兒一樣能跟咱過!” 說罷,直直走過去,把謝巧云的肩膀重重撞了記,牽了紅果兒,就進了院子。轉(zhuǎn)身就把兩扇院門“啪”地關(guān)上了! 急得謝巧云使勁兒拍門:“嬸兒,我說錯話了,我跟你道歉還不成嗎?咱這就到公社去!要是管戶藉的干部下班了,咱就上他家去找!” 紅果兒在門內(nèi),拉著侯秋云的衣角往堂屋拽:“奶奶,紅果兒做了好吃的。咱們吃rourou,不理她~?!?/br> 侯秋云拉住她手臂,蹲下來,語重心長地道:“紅果兒,奶奶知道你心里委屈,奶奶也知道你現(xiàn)在打心眼兒里討厭她。但你還小,有些事兒現(xiàn)在還不明白?!?/br> “你現(xiàn)在是恨她,可她要真餓死在你面前,你會后悔的。紅果兒,你不懂沒關(guān)系,你聽奶奶的。奶奶不會害你的?!?/br> 說著,她慈和地揉了揉紅果兒的頭。 那手心里的溫暖,就浸潤進了她的小腦袋里,也潤進了她的小心臟里。 紅果兒突然委屈極了,撲到她奶奶懷里大哭特哭起來! 侯秋云也抱緊了她,心疼地用手輕拍她的后背。 她怎能不明白呢?奶奶這是真疼她!她不僅關(guān)心她有沒有吃飽,有沒有穿暖,她還在乎她開不開心! 她怕她會一輩子,生活在餓死父母的愧疚里。所以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把一百多斤紅苕拿出來了。 一百多斤吶!那可是一口人四個來月的糧食! 她哭得厲害,沒一會兒,就把她奶奶肩膀全弄濕了。 她奶奶耐心地安慰著她,即使門外的謝巧云不安地問“嬸兒,要不,咱們先去公社吧?天快黑了。小娃子哭就讓她哭,一會兒就好了”,她也沒理她。 直到紅果兒情緒平復下來,侯秋云替她細心地擦了擦眼淚,又叮囑了幾句,這才出門跟謝巧云一起走遠了。 現(xiàn)下是農(nóng)閑,農(nóng)家又不像城鎮(zhèn)戶口的人那么重視戶藉。孩子生下來后,大人們都懶得去辦戶口。要到孩子讀書了,沒法兒再拖了,再想到去辦。 公社里管戶藉和檔案工作的老劉,一向過得輕松。 所以,侯秋云找到他家里,說要辦戶藉時,老劉也沒給她什么臉色瞧。相反,作為這次跟隨牛書記出差,去解決公社社員溫飽問題的李向陽同志的親娘,老劉對她還相當禮遇。 一聽到她要辦戶藉,趕緊把飯碗放下:“走走走,我現(xiàn)在就去給你辦?!?/br> 旁邊謝巧云看他那么主動熱情,心里莫名地,就有些不是滋味。 而侯秋云呢,雖然不想讓寶貝孫女難過,但這可不代表她就不會借機收拾謝巧云。 一路上,她把謝巧云如何蠢笨,害得全家的糧食都被征糧工作組拖走的事,還有她栽贓陷害她兒子的事,以及后來不管自己閨女死活,扔她家門口的事全說了。 順帶再把這回賣閨女的事也說了。 種種罪行,聽得老劉詫異得不得了。再看謝巧云,只覺得這女人怎么看怎么惡心! “這世上居然還有這種娘,我老劉今天也算長見識了。” 侯秋云立馬點頭:“就是,戲文里都還會唱一句‘虎毒不食子’。你說這當娘的,心難道是石頭做的?” 老劉看謝巧云臉色尷尬,眼神躲閃,更是忍不住出言諷刺:“當初把自家娃子丟給人家,要人家?guī)湍沭B(yǎng)?,F(xiàn)在看著人家養(yǎng)出感情來了,就威脅人家要把孩子帶回家了?” 說著,老劉又沖侯秋云道:“你放心,等會兒我‘啪啪啪’幾個公章蓋上去,小娃子就在你們家戶口上了!她別想再撈半點好處!我看這娃子也是個好樣兒的,知道誰真心疼她?!?/br> 侯秋云笑著道:“唉喲,老哥,那可真謝謝你了!咱們家紅果兒啊,那確實是個好的。她親娘叫她偷糧食,她愣是不偷!小小年紀,思想覺悟比大人還高?!?/br> 這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說得謝巧云簡直想鉆地洞。 但她又不敢插嘴,畢竟那一麻袋紅苕還沒到手呢。 看著老劉滿臉的鄙視,她胸口堵得慌,知道完了,過不了幾天,全公社的人都得知道她干了啥。 老劉辦戶口時,問侯秋云,那小閨女的大名叫什么? 侯秋云沒讀過書。唯一的一點文化,來自于看草臺戲班的表演,以及建國后,城里的電影公司派下來的農(nóng)村電影隊,播放的愛國電影。 可就算她再喜歡看這些,要給疼愛的孫女取大名,她還是覺得自己腦子有點空。 “要不……叫李東方?李紅?” 果然是東方紅公社的人…… “哦不,叫李白毛更好。那部電影拍得老好了!關(guān)鍵咱們打倒了黃世仁那個死地主老財,白毛女也報了仇,伸了冤!這名字好,足夠代表咱們無產(chǎn)階級!”可看到老劉一臉的不贊成,侯秋云只好又改了口,“李白毛好像是難聽了點……白毛女叫喜兒,那……咱閨女就叫李喜兒?” 老劉聽不下去了,干脆跟她講:“要不,先把孩子的小名掛上去吧?先把戶口上了。等你們找到文化高的,叫人家?guī)兔υ偃€大名。到時候,我這里改一改名字就成了。” 這可是個好辦法。 侯秋云果斷同意了。 于是李懿君戶口上的第一個名字,就叫李紅果了。 辦完戶口,老劉又主動請纓,親手替她們寫了個聲明。說清楚兩家都同意這次的戶口調(diào)動。從此以后,李紅果跟白家、跟謝巧云都沒有關(guān)系了。 兩個女人聽他讀完手寫的聲明,各自點頭,表示沒有異議。并在上面摁了紅指印,這事兒就算完了。 侯秋云辦好這事后,就領(lǐng)著謝巧云回家拿糧食了。 紅果兒看到奶奶回來,馬上去廚房把洋芋臘rou、干燒鱔段全熱了一遍。一碗一碗端到侯秋云身邊,喂她吃:“奶奶,吃,吃~?!?/br> 完全不管謝巧云在外面餓著肚子等。 這時期,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都窮,也沒個專門堆糧食的屋。誰家都是屋里有點空地兒,就往那里一堆。 侯秋云家也是。她兒子屋里放了兩口大缸,堆了高梁米和毛谷子。堂屋和她那間屋,就堆了洋芋、紅苕等粗糧。 她不愿意給謝巧云看到她那屋的糧食,就從堂屋里拿紅苕裝袋的。 祖孫倆一個喂,一個吃,可不就正好被謝巧云看到嗎? 侯秋云也是在故意惡心那女人,笑瞇瞇地湊過去,咬了鱔段,邊吃邊說:“咱們紅果兒最可愛了,到家里頭一天,就去田里抓黃鱔給奶奶吃。抓了那么多,現(xiàn)在都還沒吃完。還天天幫家里燒飯、洗衣服,連奶奶喂牲口的豬草、牛草,一多半都是咱家乖果兒割的?!?/br> 說著,故意斜著眼望謝巧云:“把個會捉黃鱔、會干活兒的閨女丟了,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