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小孩，當(dāng)然也不能懂這些。

    她拿出一張紙，上面寫著“農(nóng)科院微生物研究室”和“小球藻”兩排字。字跡工整大氣，完全不是小孩能寫得出來的。

    她說：“爹，科長叔叔給我寫了這張紙，叫我?guī)Щ貋斫o你。”其實(shí)就是她寫的。

    李向陽看得發(fā)懵：“字我都認(rèn)識……”不過還是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他說，專家說了，你到農(nóng)科院就去找姓黃的人，告訴他‘小球藻可以救災(zāi)’就成了。”

    信息太多太復(fù)雜，李向陽有點(diǎn)消化不良。他問：“為啥他不去?。课衣牰悸牪欢?，咋叫我去？”

    紅果兒天真無邪地答道：“他去不了啊，他是科長叔叔誒。平時很多事做的。他說農(nóng)科院在京市誒。”

    京市？李向陽又懵了。

    “爹，你去唄！你去的話，紅果兒進(jìn)城賣rourou，賺的錢給爹當(dāng)路費(fèi)。”

    這個時代，就算是小學(xué)一年級的語文課本也不簡單。開篇第一課，就是整整兩頁紙的課文，課文后面還附帶拼音教學(xué)。每一個字都是注了音的。

    托課本夠復(fù)雜所賜，紅果兒現(xiàn)在不必回回說話都努力往特別幼稚的詞靠了。

    李向陽失笑：“你一個小丫頭，想這么多干嘛。爹的路費(fèi)，自己知道解決?！?/br>
    他不是不心動的。紅果兒的科長叔叔每回說的話，后來都起了大作用。更何況，那個啥小球藻還能救災(zāi)。要是真的，那得幫助多少人吶！

    但紅果兒說得這么沒頭沒尾的，他總覺得有點(diǎn)玄。一個外省的陌生人，他冒冒失失跑過去找人家，就為講一句話“小球藻可以救災(zāi)”。

    這個啥小球藻真的可以救災(zāi)嗎？那個專家比首都的專家還厲害？總覺得有點(diǎn)奇怪啊……

    他覺得牛書記文化好，見識廣，外人他又只信任牛書記一個，第二天就偷摸著，趁大家下班的時候，用辦公室電話給牛書記那邊打了個電話。

    他知道牛書記這人，跟他一樣都是工作狂。打電話時，還挺篤定對方一定在。

    果然，電話沒響幾聲，那邊就接電話了。

    “哪位？”

    牛書記的聲音聽起來有點(diǎn)沒氣力的感覺，像是累極了的樣子。

    李向陽有點(diǎn)支吾，不知道該從何談起。

    牛書記有些不耐：“向陽，是你??？我們都這么熟了，我就不跟你客氣了。你有什么事趕緊說，我這邊兒忙著呢?！?/br>
    “哦，好，好。”李向陽把事情跟他講了一遍。

    牛書記馬上來精神了，他抓住重點(diǎn)問道：“那個專家是誰？你帶我去見見?！?/br>
    “餓死了……”

    在紅果兒的編撰下，那名可憐的農(nóng)業(yè)專家，抗災(zāi)未成身先死。死前緊緊抓住她科長叔叔的雙手，要他答應(yīng)一定把話轉(zhuǎn)告給農(nóng)科院的黃姓科研員。

    人家是死不瞑目?。?/br>
    李向陽當(dāng)真了。

    牛書記聽了那些鬼扯后，心里只有一句mmp可講。但他久經(jīng)官場，知道這種情況，多半是說的那個人有什么特殊原因不肯出面。而他要強(qiáng)迫對方出面的話，對方以后再有什么好點(diǎn)子，恐怕就不肯講了。

    于是他對李向陽道：“那個專家肯定沒死，他的事兒，你跟誰都不要講。人家不想出頭，肯定是有原因的。咱就別強(qiáng)迫人家了。至于你說的這件事，我覺得可以試試?！?/br>
    他說：“你知道嗎？今天東方紅旁邊的先鋒公社報了張單子上來，說是又死了七個人。都是死于浮腫病的。不止他們，我今天收到的關(guān)于餓死或得浮腫病衰竭死亡的病人的報告，就有八份之多。我現(xiàn)在每天都在處理這種事，你知道我有多心力交瘁嗎？”

    李向陽微微張了張嘴，難受地低下頭去。他雖然不知道，但以前去縣里開會的時候，路上看到的那些凄慘狀況，曾令他難受到直接給自己減了一半飯量。

    災(zāi)民們還在忍饑挨餓，他怎么好意思吃得那么好，又那么飽？

    后來是他娘和紅果兒強(qiáng)烈要求，他才又開始吃正常飯量的飲食的。

    牛書記又道：“農(nóng)科院就是農(nóng)業(yè)科學(xué)院。那個專家能叫你去找具體的某個人，又能講出具體法子，我覺得可以試試。現(xiàn)在全國上下都在找救災(zāi)方法，不管他講的到底能不能起作用，咱們都必須得試?！?/br>
    “萬一這法子好用呢？那不得救上多少人的性命嗎？咱要不去試，那就是見死不救。你良心上能過得去嗎？”

    “……不能?！崩钕蜿柍聊艘魂嚭蠡卮?。

    “你去吧。公社要不給你批假，明天我給老秦打個電話，叫他批。不過，現(xiàn)在縣委資金緊張，錢都花在賑災(zāi)上了。我看東方紅公社也是一個情況。這次上京市，你又得自掏腰包去了。不過，這事兒要是辦好了，我?guī)湍闾崦?dāng)副社長！”牛書記直接拍板。

    李向陽其實(shí)不在乎那啥副社長的位置。但這樣一來，他可不就有資本讓他娘同意了嗎？

    “娘，牛書記都說了，事成之后，讓我當(dāng)副社長。你可不能不同意?。　?/br>
    侯秋云心情復(fù)雜：“這事兒聽起來就沒譜。副社長？那也得把事情辦成才能當(dāng)?shù)昧恕彼止編拙?，又泄氣，又覺得機(jī)會千載難逢。

    唉喲，考慮得她頭都大了。

    第56章 肺魚兩吃

    紅果兒在旁舉雙手雙腳贊成：“讓爹去唄！咱家rourou這么多, 反正吃不完，我拿些上縣城賣，給爹當(dāng)路費(fèi)！奶, 你就同意唄, 爹這段時間好辛苦哦。讓他去京市玩玩兒唄！~”

    “隨便你們，隨便你們！”侯秋云敷衍地道, 看起來心情還是不怎么好。

    不過, 那也沒關(guān)系。反正她同意了。

    第二天，她爹要自己去縣城的黑市賣rou換錢，紅果兒非蹦噠著, 要他帶上她。

    “爹, 你背一簍子rou, 目標(biāo)好明顯哦。很容易被抓哦。紅果兒跟你一起去唄。你躲起來賣rou，我去招徠顧客, 把人帶到你那邊買。這樣會安全好多哦?！?/br>
    這個法子確實(shí)謹(jǐn)慎得多。

    不過李向陽有點(diǎn)不放心：“你一個小娃子，你懂怎么找客人？”

    紅果兒嘻嘻笑道：“想買東西的人, 一定是東張西望的嘛。你就讓我試試唄，爹，你就讓我試試~?！?/br>
    “別鬧, 到時候真被抓了。爹帶著你, 跑不快的?！?/br>
    ……

    我有空間, 往旮角一鉆，直接跳到空間里就得了。你才會拖后腿呢……

    “我是娃子，別人肯定不會懷疑我的。再說了, 我手上又沒rourou，不會抓我的啦~爹~爹~，讓我去嘛，讓我去~。”

    侯秋云看不過去了，對自己兒子道：“還是我跟紅果兒一起去吧。你一個公社干部，要被抓到，那可真是夠沒臉皮的。你娘就是個農(nóng)村婦女，丟臉也沒事兒。”

    “娘，你跟紅果兒擔(dān)心啥??？你兒子就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