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皇奶奶您說?！?/br>
“答應(yīng)皇奶奶，要做要做……一個明君，不要對任何人情根深種，人生在世越在乎的東西越是折磨著你，皇奶奶的璟兒要……要一直都心高志遠(yuǎn)，瀟灑不羈，好……好不好？”

裴璟止不住落淚，“皇奶奶。”

太后撫他的臉，一點一點溫柔慈愛，宛如撫摸著什么稀世珍寶。

“真像你皇爺爺啊，臉還有性子都像，你皇爺爺要是還活著，一定很驕傲有你這樣的孫子?！?/br>
“皇奶奶，你別這么說。”

太后給他拭去淚，“還能活兩個月呢，別哭得太早了，夜深了，回去吧?！?/br>
裴璟握緊了她的手，搖了搖頭，太后慢慢閉上了眼，沉沉睡了過去。

跟了太后十幾年的嬤嬤忍不住勸道：“殿下，太后生平除了先皇，最喜歡的就是您了，您回去休息吧，不然太后醒來該要心疼了?！?/br>
裴璟看向她，擦了把眼上的淚，慢慢直起身，一步三回頭的踏出了殿。

他一出去，綏帝等人齊齊圍了上來，關(guān)切問：“太后娘娘她怎么樣？”

裴璟緩緩低頭：“她睡著了?！?/br>
眾人面色各異，綏帝轉(zhuǎn)身進殿，皇后叫了聲“陛下”，綏帝未曾回頭地道：“父皇去世，母后就去了遠(yuǎn)清山，朕一直沒有機會盡孝，今晚就好好陪陪她老人家，你們各自散了吧?！?/br>
皇后面色微凝，沒有勸阻，只對裴璟道：“璟兒，不要太難過，你皇奶奶她想念你皇爺爺，如今她馬上就要得償夙愿了?！?/br>
裴璟不語，皇后對遠(yuǎn)處的孟初霽道：“太子妃，過來牽著殿下回府吧。”

孟初霽依言上前，一只手搭在裴璟的肩上，牽引著他往前走，裴璟宛如提線木偶一般亦步亦趨的跟在他的身旁，兩人消失在眾人視野中。

登上回府的馬車，裴璟沉默靜坐，車廂中充斥著令人窒息的沉悶。

孟初霽抱著他的腦袋，讓他靠在自己身上，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秋瑜，生老病死人之常態(tài)，不要太難過?！?/br>
裴璟突然問：“你會離開我嗎？”

孟初霽一怔。

裴璟繼續(xù)說：“皇奶奶跟我說，讓我不要對任何人情根深種，你是不是想離開我？”

孟初霽一時沒答上來，足足兩秒后，他道：“沒有，我沒有想離開你，我是和親來的，我是沒有辦法離開你的?！?/br>
“不說和親，說你自己。”裴璟一反常態(tài)的沒有放過他，“你會不會離開我？”

孟初霽無言以對。

不說和親，僅說自己，他的志向是孝敬自己父母膝下，或情寄山水或吃喝玩樂開心老在孟將軍府中，怎么甘愿被拘于小小的一方太子府中。

但是這話不能說。

裴璟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掰過他的臉，與他四目相對，不讓他有任何逃避的選擇。

他再次重復(fù)著自己的疑問道：“你會不會？”

孟初霽略有遲疑地說出違心的話：“我不會離開你。”

剛經(jīng)歷了太后那樣的事，裴璟暫時受不住他這兒的打擊，還是哄哄他好了。

裴璟便將他緊緊抱在懷里，他的雙手禁錮著他的身體，勒得他發(fā)痛，仿佛他想借此與他連成一體。

而他的話又像賭氣又像執(zhí)拗，道：“你答應(yīng)我的，絕對不能食言，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不可以離開我，哪怕你這一生都不曾喜歡過我半點，否則……”

“否則怎樣？”

“否則我也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樣的事來?！?/br>
孟初霽舒眉吐了口氣，心間的弦松了松，裴璟畢竟是裴璟，溫和如他連威脅人的話都不會說，他的心地太過仁厚，真到了那個地步他可能也下不了什么狠手吧。

但若情非得已，他也不想令他失望。

裴璟將孟初霽抱著，極度沒有安全感。

他分明感覺到孟初霽是與他離心的，他的回答猶豫而遲疑，他在欺騙他，皇奶奶正是看清楚了這一點才告誡他不要動情吧，可是能怎么辦呢，她告誡得太遲了，他已經(jīng)無法放開孟初霽了??！

他所求不多，只要孟初霽不離開他就好了，不愛他沒關(guān)系，不想跟他好也沒關(guān)系，只要還在他身邊。

若是他執(zhí)意要離開，哪怕用鐵鏈拴住他一輩子囚禁他，他也要他一直待在他身邊。

馬車漸漸停下，整個王都都放起了炮仗，噼里啪啦的聲音此起彼伏響徹寂夜，等在太子府門口迎接他們歸來的總管上前一步，彎腰道：

“殿下，您回來了，子時了可要燃炮？”

裴璟正要開口說話，孟初霽搶先一步道：“燃吧然吧，這是你的壓歲錢，這些替我分給其他人。”

他從袖子里取了很多包了東西鼓鼓脹脹的紅紙，一眼就能看出里頭是銀錁子。

總管將紅包接來，高興道：“謝謝殿下，謝謝娘娘?！?/br>
裴璟什么都沒有做就被謝了一聲，面色緩了緩，一言不發(fā)的牽著孟初霽進府。

總管讓人放了鞭炮，噼里啪啦的聲音在他們身后炸響，接著大門關(guān)上，鞭炮聲漸漸隱沒了。

回到房中，兩人沐浴上了床。

孟初霽很累了，連續(xù)打了好幾個哈欠，不一會兒就倒頭睡過去了，裴璟望著他的側(cè)臉，直到夜盡天明。

次日一大早，裴璟就起來了，連帶著孟初霽也被驚醒。

孟初霽困頓得厲害，揉著眼睛口齒不清道：“怎么不多睡一會兒？”

裴璟邊穿衣服穿說：“我進宮去看看皇奶奶?！?/br>
孟初霽恍然想起，昨日太后確診心梗，已是時日無多了，連忙從床上爬起來，道：“我跟你一塊去?！?/br>
裴璟并未反對，兩人一塊進宮。

慈仁宮里有幾個人候著了，許是探望太后不得入，其中還有裴顯，裴璟攜著孟初霽一到，嬤嬤迎了上來。

“殿下，你來了?！?/br>
“皇奶奶怎么樣了？”

裴璟問。

嬤嬤道：“剛喝完藥精神許多了，太后娘娘說有些話想單獨跟太子妃娘娘說，讓殿下您先去朝陽宮給皇后娘娘請安，下午再到他這兒來。”

裴璟猜想太后單留孟初霽，是想敲打他一番，點了點頭，對孟初霽道：“靜靜，你陪陪皇奶奶，我待會兒過來?！?/br>
孟初霽心里也差不多明白太后找他所為何事，懷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的心情踏入了慈仁宮里，嬤嬤在前頭引路，將他帶到太后的榻前。

太后的面色又憔悴了許多，渾身縈繞著將死之人的腐朽氣息，掃了一眼殿中人，吩咐道：“你們都出去吧?！?/br>
嬤嬤及宮女都下去。

孟初霽見太后要伸手端茶，忙幫忙遞了上去，貼心的將他身后的靠枕移了移位置，好讓她靠得更舒服。

太后慢慢開口：“上次我們的話還沒說完?！?/br>
孟初霽跪在太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