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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眉眼微舒,嘴角便展開一個笑來。他下床把人抱在床榻上,蓋上被褥,邵絕都不曾被驚醒。若不是人體內(nèi)內(nèi)力依舊渾厚磅礴,葉魁都以為自己在昏迷時做出了什么會追悔一生的事。葉魁抬步門外走去,月色入戶,已是夜半,一切安和寧靜。他只抬手一招,一直跪在里間角落的人就膝行上前。依舊是高大而馴服的身形。葉魁眼稍微揚,自然流露出幾分輕蔑不屑。“我昏迷了多久”“三日”竟然有三日之久,邵絕的樣子,怕是守了三日,他成為閣主后便日日殫精竭慮,如今又熬守三日,堅持不住也是正常。更何況自己是唯一可以使邵絕放松下來的人,臥在自己床邊,邵絕也休息的安穩(wěn)。葉魁神情稍舒,便在一旁石桌邊緣坐下,右腳剛好踩在椅子上。黑暗中即使有月光的存在,葉十二的臉也晦暗不明。“自己去刑堂罷”被邵絕初表情意,如今人又在自己身邊陪守,葉魁順心順意。盡管總有些許不安,但也壞不了他不想親自處決人的好心情。“屬下遵命,但屬下確不是江珊小姐之人?!?/br>出人意料的反回答。唯命是從卻不愿意被冤枉忠心。“你做的事情,誰都能看明白,你被訓(xùn)練磨沒了心機,別人可沒有?!?/br>葉魁就著月光看人的面色,看不清楚,但想來也許有些微微發(fā)白吧。“你不是江珊的人,是誰的人?天奕宮來人輪得到你來稟報,時機又卡得剛剛好。語速比平常快帶三分急迫明顯是要打斷什么,可天奕宮來事從來不急,更何況只是求藥。你總不能說是擔(dān)心我得不到藥被天奕宮得去吧?!?/br>葉魁撐著桌子站起來向人走進(jìn),居高臨下的站在人的身前,他可以看到人的肩膀都微微顫抖起來。是因為真相敗露的恐懼?他怕什么,他死都不怕。“如果你是我的人,你應(yīng)該隱瞞不報,甚至假傳閣主令將天奕宮人回絕而去才是。你說你不是江珊的人,你是誰的人?”葉魁踩住人的大腿重重下壓,便讓葉十二跪直的身姿變?yōu)楣蜃?,任憑他如何掙扎也起不來。無法恢復(fù)跪姿。“你既然不從我,也不必跪我”葉魁突然覺得有一股心灰之感,極度失望。他身邊從沒幾個人,他愿意信賴之人也屈指可數(shù)。如今眼前的人卻三番兩次背棄他。不是憤怒而是心灰,大概是這幾日,或者從很久以前在刑房任人伺候著喝茶時,就習(xí)慣了讓人隨侍在側(cè),生了些許情義。“屬下從無……”“從無害我之心?如果你的主子讓你有呢?!?/br>“……”“葉十二,這些都不重要。我要的是一心一意,你讓我丟臉了。我葉魁一世桀驁,向來獨活,不會對什么產(chǎn)生多余情感,但是我用了你,你就是我的人。你知道殺衛(wèi)最重要的規(guī)矩是什么嗎?”“不奉二主”“在你違背我的時候,你知道別人是怎么看我的嗎?”葉魁松了腳,葉十二仿佛失了力氣,維持著跪坐的樣子,背脊微佝。葉魁背過身去不愿在理會人,便聽得身后重重的叩頭只聲,以及人被訓(xùn)練的毫無感情的音調(diào)。“屬下甘愿去刑堂領(lǐng)罰”即使赴死也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仆侍二主,她也不會給你好結(jié)果的,我允你全尸”葉魁轉(zhuǎn)身回房,房間內(nèi)燭火微暗,他用內(nèi)勁掐了芯子房間才復(fù)又明亮起來。邵絕還在睡,睡顏安穩(wěn)。同樣都是死士,邵絕當(dāng)是最幸運的一個了。他值得。葉魁用手背撫蹭過人微涼的臉,人依舊在睡。這有些不同尋常。葉魁披上外衫,踏著黎明最濃重的黑出門。天蒙蒙亮。偶爾有幾聲鳥鳴挾來夏日少有的清涼。街市寂靜一片。葉魁徑直到達(dá)王府,一路上甚至有幾分不真實感,右眼微跳似乎昭示著什么不詳。離王府越近就越是不安,嘴中彌散不去的血腥味一直延伸到心口。沒有一處舒暢安寧。葉魁差點就要信命了,也許今天不宜出門?但直到他踏入王府,都沒有碰到什么危險不詳。慕天翊剛好挽了個劍花,初陽斜照在他如玉的臉上。盡管是人皮,但是依舊奪目。那一身氣質(zhì)端的是清雅如蓮,收劍之時微帶些疏狂瀟灑,眸身如潭,周身氣場凜冽。就連不經(jīng)意淡淡掃過他的一眼,都帶些像是看死人一樣的寂靜。“你沒事就好”慕天翊擲劍于鞘,劍身嗡鳴,行云流水間盡是習(xí)慣與自然。這動作他怕做了不下千萬遍。“什么沒事?”葉魁一時都忘了自己的來意,看著那雙清冷瞳仁瀲滟變淺,印上自己的影子,言語間盛上只有自己才能理解的關(guān)切。“早上,我感覺你的火氣有點重”火氣重?他自己本也應(yīng)該發(fā)現(xiàn)的,無緣無故產(chǎn)生親吻藥人的沖動,大概便是毒素翻涌上來,卻被他當(dāng)成是真心沒有理會。葉魁微微皺眉,就想起自己的來意,心口一陣壓抑壓的他有些難以喘息。也許是毒素剛剛緩解的緣故。“對了,我回來是告訴你我打算出去住,你自己安排一下,讓他們以為我整日悶在府上便可,免得麻煩”男侍和女眷并無不同,如果獨居在外,難免會招惹是非。葉魁不想牽連相府,如今也只想和邵絕呆在一處。他想早點處理完這個事情,趕在邵絕起床回去。“那你每個月讓你身邊的死士來一次就行”“葉十二?讓他來干什么?!?/br>“送血”慕天翊看上去平平靜靜沒有失望,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葉魁少不了心中有些憋悶,但這一點小情緒根本影響不了他的歸心似箭。慕天翊瑩白如玉的手眼色看上去更加白而不健康,微微顫抖著濺出兩三點水花。即使是練劍勞累過度,以人的手力也不應(yīng)該如此。“按時喝一些,能延緩毒發(fā),正式發(fā)作的時間要靠你自己把握”“嗯”慕天翊此時依舊在幫他,他無法不領(lǐng)情,回去處理完冰參后,就不必再這樣,這他也不必同慕天翊說。“什么時候需要我的時候,叫人找我就行。但是太遠(yuǎn)的地方,需要花費太長時間的事情,我暫時不打算做”葉魁記得慕天翊希望他幫忙征戰(zhàn),為將,遠(yuǎn)赴邊關(guān)必然要離開邵絕,他并不想做,如今自身有亂,天殺又不安寧,據(jù)說前段時間還有人攻進(jìn)來引得邵絕大發(fā)雷霆。他必須保證邵絕的安危,欠慕天翊的,他大可以拿其他補償。慕天翊身形僵了僵,抬頭看他。坐在石椅上的慕天翊此時看著有些小,有些可憐,唇上泛著陳茶的水潤色澤。“知道了”依舊是平淡的回答,沒有表現(xiàn)出難過以及其他任何情愫。像是不期待結(jié)果的改變,而是對一切突發(fā)狀況都成竹在胸,完全可以自己應(yīng)對。但葉魁看見慕天翊垂下了眼瞼,開始無意識的吹動杯中的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