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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事。徐小天哽咽著說道,他剛才不敢哭出聲音,可說到最后一句的時候,他實在是忍不住了,終于哭了出來。這幾個月,他看著父親一天一天衰弱,他用盡了一切辦法,找了能找到所有大夫,卻依舊沒能把唯一的至親挽留下來。作為一個才十歲的孩子,他壓抑了自己太久,一直到了今天,他終于第一次面臨親人離世,便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這世間大概最令人傷心的,便是一個孩子最難過的哭聲。這時候天色還早,巷子里冷冷清清沒什么人,徐小天的嗚咽聲回蕩在面鋪子里,把在場三個人哭得心都揪成一團。楊中元終于回過神來,他眼眶泛紅,卻還強忍著悲傷,走過去幫徐小天擦眼淚。別怕小天,楊叔在呢,待會兒我跟你先去七里村,然后讓這位程叔請了李大夫去看你父親,好不好?徐小天雖然只見過楊中元一次,可那之后徐安卻總是對他說楊中元是個好人。說他有本事,廚藝頂呱呱,說如果將來不在了,要讓徐小天認(rèn)楊中元當(dāng)叔叔,讓他好好孝順楊中元。雖然只有十歲,但徐小天卻隱約覺得父親這是在交代后事,可當(dāng)著他的面,徐小天不敢哭,只能偷偷藏起來抹眼淚,然后心里越發(fā)對楊中元依賴起來。從小到大,即使徐安病到這個份上,也從來都沒有讓他去求過誰??蓷钪性獏s是他時時在耳邊說起的人。徐小天知道,唯有這個人,才是父親最放心的。所以現(xiàn)在楊中元這樣短短的一句話,卻給了徐小天莫大的安慰。他猛地?fù)溥M楊中元懷里,哭著叫他:楊叔,父親要走了,我不想叫他走,怎么辦?怎么辦???孩子稚嫩的聲音久久回蕩在屋子里,楊中元險些流出淚來,他輕輕拍著徐小天的背,哽咽道:好了,乖孩子,我們趕緊去吧,徐哥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周泉旭是在場最鎮(zhèn)定的人,他年紀(jì)大了,經(jīng)歷了太多這樣的場面,所以還算冷靜。他雖然心里并不好受,可也不能再給兒子添堵,只飛快跑回屋去拿了個錢袋子回來,塞進楊中元的手里:你先帶著,待會兒我讓小哲再帶一些,應(yīng)該足夠。程維哲幫楊中元拿了一件外袍披在他背上,小聲安慰他:好了,你快些去,說不定徐哥還有話要囑咐你。別在小天面前哭,他受不了的,知道嗎?楊中元默默點頭,他接過錢袋,穿好外袍,便拉著徐小天出了鋪子。程維哲依舊很不放心,跑過去囑咐一句:去車馬驛直接租了馬車去,速度快。我會騎馬帶著李大夫過去,應(yīng)該差不多時候一起到,你放心吧。楊中元又點頭,終于忍不住握住程維哲的手:阿哲他的手很冰冷,冷的讓人心里難受,程維哲伸手抱了抱他,在他臉頰上親了幾下,才說:快去吧,你記住,你是小天的長輩,你要堅強。楊中元嗯了一聲,整個人看起來更堅定了些,他脊背很直,拉著徐小天消失在巷口。泉叔,鋪子里的事就拜托你了。我身上帶著銀子,這就去請李大夫,有我跟著,您不用擔(dān)心。這便關(guān)好鋪子吧,中午我們要是回不來,您記得吃飯。程維哲也來不及把灶里的火滅掉,只能指給周泉旭看。周泉旭對于程維哲能跟著,是很放心的,于是便說:你們快去吧,小哲,若是你就帶他散散心,今日不開鋪子了。程維哲點點頭,快步往李大夫那邊走。另一頭,楊中元帶著徐小天租好了馬車,一路往七里村飛馳而去。路上稻田金黃一片,沉甸甸的稻谷掛滿枝頭,眼看就是豐收的時節(jié)。可就是這樣一個好日子,他和徐小天關(guān)心的那個人,卻要離他們而去了,簡直讓人悲傷至極。小天,你父親,有跟你講什么嗎?楊中元緊緊摟著徐小天,仿佛想要給他堅持下去的勇氣一般。徐小天沉默一會兒,說:父親說,他一定要等楊叔過去,他還讓我要認(rèn)你當(dāng)叔叔,以后孝順你。楊中元覺得鼻子酸酸的,他抬頭看著蔚藍天空上的太陽,清晨時分,卻覺得那陽光十分刺目。小天,你父親是個好人,以前對我多有關(guān)照。如果不是他,我后來的日子不會那么好過。我由衷感謝他對我的照顧,也很喜歡你。楊中元道:我知道你不想他離開,可這世間,生老病死世事無常,我們誰都沒有辦法逆天而行。待會兒到了病榻前,他說什么我們都好好答應(yīng)他,好不好?他的聲音很低,很沉,說得徐小天淚流滿面,卻沒有出聲反駁。他只是沉默地點點頭,一雙手緊緊抓著楊中元的衣擺,仿佛松開了,就再也沒有人能在一旁支撐他。馬車的速度比牛車快得多,不多時他們便到了七里村的村口,楊中元抱著徐小天跳下馬車,匆匆忙忙付了錢,便拉著他飛快往徐家跑去。等到了徐家大門口,徐小天哆嗦著手打開了院門,然后便頭也不回飛奔進去,楊中元在后面追他,卻不料徐小天猛地在堂屋門前停了下來。院子里很安靜,除了風(fēng)聲,再沒其他聲響。楊中元覺得自己的心像是擰成一團,酸酸澀澀,難受之極。他看著徐小天哆嗦著手,彷徨著,又猶豫著地伸向門簾,楊中元站在他身后,只看得到他的肩膀不停顫抖。他在害怕。屋里太安靜了,仿佛連人的呼吸聲都聽不到。徐小天不敢進去,楊中元又何嘗不是如此?如果進去了,徐安已經(jīng)緊緊閉上雙眼,那樣的結(jié)局,是他們無法接受,也不想接受的。可最終,徐小天還是堅定地一把拉開門簾,他沒有進去,而是站在門口,同楊中元一起緊張地,忐忑地往里面看去。只見徐安仰躺在床上,他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整個人瘦的仿佛只剩下一把骨頭,從他們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蒼白的下巴。徐哥,我來了。楊中元的聲音很輕,卻仿佛什么驚天巨雷一般,驚醒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徐小天。下一刻,就看他飛也似地跑了進去:父親,我回來了,楊叔也來了,父親他的聲音一開始很大,卻在最后又低了下去,楊中元心里一緊,也跟著走了進去。只見徐安緊閉著雙眼,他沒有聽見楊中元和徐小天的講話,也仿佛根本就在也聽不見一樣。楊中元看到的,只有他滿臉青白的死氣。盤旋在眼中許久的眼淚,終于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徐哥他小心翼翼坐到床邊,盯著徐安看了好一會兒,才終于確認(rèn)他的胸膛還是溫?zé)岬?,呼吸雖然慢,卻并未完全停止。這個事實又讓楊中元高興起來,他推了推徐小天,飛快道:小天,你叫叫他,使勁叫叫他。徐小天聽了,頓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