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217
區(qū)別,倒是主家體恤了。楊中元手藝有多好,端看福滿樓生意便知道,這年根底下許多小廝都沒有家人親朋,留在主家也能享受極致美味,倒也沖淡了孤單離愁。這大廚房里,自然更是忙碌,楊中元精力有限,能做的只有幾道菜。家中的掌勺和長青就忙了,連帶著鋪子里的兩個小學(xué)徒也跟著團團轉(zhuǎn),力求把年夜飯做到最好。藕合做完了,楊中元便先端了一小盆出去給家人嘗嘗。這會兒闔家上下都集中在主屋里,徐小天正坐在周泉旭邊上攪漿糊,而周泉旭則正忙著檢查眾人的新衣,等到午膳用畢沐浴更衣?lián)Q上,有去穢迎新之意。而韓世謙則站在他們邊上,在一張張紅紙上寫著春聯(lián)與福字。家里他同程維哲的字寫得最好。程維哲到底年輕,如今生意忙碌,漸漸生疏了筆墨,倒是韓世謙日日都領(lǐng)著徐小天寫大字,至今日越發(fā)精進。楊中元先給爹爹跟侄兒一人塞了一個藕合,又湊到師父旁邊看起來。只見韓世謙正屏氣凝神,雙目認真而嚴肅,他的手很穩(wěn),手腕斗轉(zhuǎn)之間,幾行飄逸大字便成了。歲歲皆如意,年年盡平安?師父寫得真好。楊中元感嘆一句。韓世謙笑笑,又把橫批補上,這才放下筆:你這孩子,維哲出門前千叮嚀萬囑咐不讓你進廚房,你還是這般不聽話。楊中元還未答話,倒是周泉旭白他一眼,道:行了行了,小元身體好著呢,懷個孕又不是殘廢,讓他多動動才好生。也就維哲那么小心,這大過年的,竟跑去上香。今日是除夕,在別地都是不上香的,一般都是搶在初一上那頭柱香,才是最心誠不過。不過衢州崇嶺的歲寒寺剛好是除夕這一日建的寺,所以便改為上除夕的頭柱香,除夕四年一次,這歲寒寺的頭柱香也四年才有一注。隨著楊中元肚子越來越大,程維哲也越發(fā)擔憂起來,昨個大半夜便策馬去了歲寒寺,說就算上不了頭柱香,誠心到了也是好的。楊中元攔不住他,只得讓他去了,雖心疼他大半夜挨凍,但心里卻是歡喜的。有人為他這樣付出,就算草木也要生情。楊中元想著程維哲快要到家,便放下藕合,慢慢往廚房走去。在他身后,兩位老人家正你一言我一語斗起嘴來,楊中元臉上帶著笑,心里卻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他們二人一個從未體會過溫馨情愛,而另一個則付出真心被人欺騙,說到底都是苦命之人。楊中元想到他幼時爹爹每每為了他同人爭吵,原本平和的性子也變得犀利起來。而師父想來年少時意氣風發(fā),第一次見面時他卻沉默寡言,想想便覺世間萬物皆無定數(shù),真是無法言說。有人那樣作惡多端卻順風順水,而有人明明德行清明卻命途多舛,讓人不知說些什么才好。不過在衢州這些時日,兩位老人家日日相伴,一同教養(yǎng)徐小天,倒也顯得越發(fā)開朗起來。爹爹不再渾身帶刺,而師父也漸漸言語活泛,楊中元不是那不通人情的晚輩,只要長輩過得開心,無論何種情況他都不會反對。人活一世,難道因少時不如意便放棄自己嗎?他沒有,程維哲也沒有,師父爹爹更沒有。他們都努力生活,才有如今這樣的幸福。因知得來不易,所以越發(fā)珍惜。楊中元一路想了許多,等回到廚房,便聞到里面飄著一股濃香。那是紅燒豬蹄的味道,這次他們買的全是前蹄,皮嫩rou活,吃起來相當有嚼勁。豬蹄已經(jīng)被小學(xué)徒去毛洗凈剁成寸塊,楊中元直接便能上手做。用開水焯去血水,再用涼水洗凈。鍋中放入少許油,再倒入一大湯匙白糖,開始小火炒糖色。炒糖色是個技術(shù)活,基本上學(xué)廚都要練習(xí)這個,火候大了糖焦了菜便有苦味,火候小了顏色不夠,味道也不好。楊中元自然對這個時分熟練,不多時便把糖色炒制成焦糖色,待到鍋中的糖漿冒出氣泡,便把豬蹄放入翻炒均勻。最后則放入大料、姜片、蔥段、料酒及兩個干辣椒提味,翻炒均勻之后加入開水末過豬蹄,大火燒開之后小火燉半個時辰,最后翻炒收干湯汁,出鍋便可食了。豬蹄他早就悶上了,等回到廚房剛好倒時辰,楊中元捏著手巾掀開鍋蓋,頓時豬蹄特有的rou香味便飄散出來。紅燒豬蹄略微有些甜,加了兩個小辣椒也并不算辣,反而壓住了豬rou的膩味,讓人食之上癮。燉好的豬蹄色澤紅亮,用筷子輕輕碰一下rou皮的表面,能看到圓滾軟膩的rou皮輕輕顫動,楊中元最近胃口特別好,因為還未到飯時,他索性直接夾出小塊來,張嘴便咬了一口。軟軟膩膩的rou皮頓時黏在嘴唇上,又甜又香的rou味光聞便能讓人垂涎三尺,更何況是吃下腹中。因為燉的有些時候了,所以rou皮軟彈有嚼勁,卻并不硬,而里面的rou也入了味,吃完之后嘴皮上黏黏膩膩,覺得那皮rou似還在唇齒之間,讓人無法忘卻。兩道菜都做得一如既往,楊中元心里更是高興,他正準備再燒了魚頭,卻不料外面小廝傳了話來,說程維哲回來了。楊中元一聽,立馬扔掉手里的水盆,直接往外走去。長青忙扶了他一把,暗自搖頭笑,這兩個老爺平日里都是四平八穩(wěn)的,只有對上對方,才偶爾顯現(xiàn)出一些不同來。他自是不知兩位曾經(jīng)過往,但如今見他二人這般幸福,心里也覺高興。雖然心里有些著急,可楊中元卻還是記得肚子里揣了個小家伙,于是一路慢吞吞回了主屋,一進門便看到程維哲剛換了衣裳下來。他穿的還是平日里常穿的那件常服,可看在楊中元眼中卻總覺得異常瀟灑帥氣。程維哲見他回來,忙小跑到他身邊扶他,楊中元明明自己走路也很穩(wěn),卻樂意讓他這樣小心。每對伴侶都有他們自己的相處之道,程維哲跟楊中元也不例外。就像現(xiàn)在這樣,外人面前一貫要強的楊中元有了程維哲在身邊,也愿意享受那妥帖照顧。而一向主意很正的程維哲,卻也愿意聽楊中元對他說道勸解。兩個人生活就是這樣,你來我往,你退我進,只要不針鋒相對,便能長長久久。楊中元被他扶著,扭頭仔細瞧他,見他一個晚上并未凍壞,一顆心終于落到實處:怎么樣?上香的人多嗎?你餓不餓,要不要先吃些東西墊墊?他一口氣問了好些個問題,程維哲笑笑,卻耐心一一回答:人實在是有些多,頭柱香我也沒搶著,不過還是捐了些香火錢,給家里人都求了平安。我在山上買了歲寒素餅,待會兒中午給你嘗嘗,綠豆做的,味道很淡。楊中元點點頭,拍了拍他的手:求一次便也成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