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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碼,也就是在他離開塔之后,等到塔更換掉所有的密碼數(shù)串,他的人會將科研樓的所有密匙多更換一次,調換為他所安排的那一串。這并非萬無一失的。在他原有的計劃里,他需要他的哨兵使用超于常人的敏銳視覺,分辨出密碼按鍵上的指紋重疊情況,從而確定密碼是否如約更換。萬一輸入出錯,警報拉響,他們的行蹤和目的就都會過早地傳給新俄羅斯塔。消息傳出去,他們想再接近任何一個國家的科研室都會難上加難了——所有國家都會明確地知道,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帶著自己的哨兵連續(xù)盜取樣本。防御會越來越具有針對性,風險也就越來越大。果戈理從始至終沒有對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行為提出過質疑。他們顯然是在做一件背叛國家的事,他們將新俄羅斯的士兵的血樣違法地取出,而后遞交到一個原本屬于橫濱塔的管轄、如今聽命于自身的哨兵手里,這從各種角度來看都是可恥的。不過,果戈理沒有問過他原因。他就這么跟著陀思妥耶夫斯基來到門口,他的興趣點不在被向導擾亂了思維、現(xiàn)在正在門頭昏頭大睡的士兵身上,也不在阻擋著兩人行進路線的鐵門上面。他瞧著眼前這人的后腦勺,陀思妥耶夫斯基這天沒有戴帽子,圓圓的腦袋裸露在外,短發(fā)柔順地遂發(fā)旋方向輕微飄動。果戈理的笑容根本沒有掩飾。他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在等什么。他抬著下巴、叉起腰,神氣活現(xiàn),一副等待對方求他幫忙的模樣。陀思妥耶夫斯基自然不會求他。他早就從稍微放大的通感里體會到對方這種心思。他的報復心很強。他們正處于明面相敬如賓、偶爾近如情侶,心底卻互相隔閡的狀態(tài)。他干脆一凝神,將通感開到最大,不等果戈理做出反應,他占用對方的身體走到門口,像澀澤cao控那些球形人偶一樣,指使尼古萊·果戈理的身體使用尚且完好的左眼,他辨認出指紋痕跡。啪啪啪啪迅速按準。門開了。“——喂!”一瞬間失去自我意識的失重感,讓哨兵想起過去暴走時的糟糕狀態(tài)。他被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報復給惹得跳起腳,像炸毛的獅子似的想說什么,又不好表態(tài)。果戈理假惺惺的笑容才動搖一瞬,讓陀思妥耶夫斯基看在眼里,心里就有說不出的暢快。他云淡風輕。“您自找的,尼古萊先生?!?/br>向導淡淡笑著,走進敞開的自動門。果戈理心情復雜地盯著他的后背,通感還連接著。這種小小的得勝,遠比陀思妥耶夫斯基成功找到樣本庫,要讓他舒心得多。向導在邁進門的瞬間釋放出思維觸手,很快將室內的眾多工作者的視覺干擾,他們坦坦蕩蕩走進攝像頭的監(jiān)測范圍,在監(jiān)測室的排班士兵已經被他的手下調遣出去。像從超市的冷柜選取一些檸檬汁似的,他對著血樣仔細挑揀。果戈理看著他的向導將布有淡淡傷痕的手指摩挲在唇面上,被對方注意到了,于是他又不得不看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撩起左耳碎發(fā),他看到對方脖頸與耳根之間留下的傷疤。“……一起都打包帶走吧!”他偏開視線,“又不是采買圣誕節(jié)禮物,給那家伙隨便湊湊數(shù)就行嘛?”“真是浮躁啊,尼古萊。還在因為剛才的事惱火不已?”“怎么可能,哈哈……您就挑一輩子吧,我可耗得起?!?/br>果戈理一屁股坐下來。他剛坐下,陀思妥耶夫斯基就把一整筐樣本從冷柜取出,拎在手里轉身走了。果戈理默默再跳起腳,跟過去,他抖了抖踩到腳下的斗篷。“……”他真是有點受不了對方這種不痛不癢、但每天都會出現(xiàn)的小型報復。原以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個特別美好的人,好到讓他擔心不食人間煙火。他見過陀思妥耶夫斯基面對別人時候的態(tài)度,城府極深,舉止優(yōu)雅,談吐得體……在曾經的印象中,陀思妥耶夫斯基不僅是他記憶中的月光,更是神明一般完美的存在。現(xiàn)在他卻覺得,他終于理解為什么“罰”會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精神體了。他們倆的難搞程度簡直是有一拼。他想皺眉,又得強行將這種狼狽藏進笑容里面?,F(xiàn)在要是被對方這些幼稚的報復給動搖到,就好像他尼古萊·果戈理反而要輸?shù)羰裁此频模氩幻靼走@個人,為什么全俄羅斯知名向導費奧多爾·陀思妥耶夫斯基,在別人面前體貼入微,偶爾也會心狠手辣,到他這里卻變成如此普通的、甚至有些斤斤計較的可惡的家伙???感知著果戈理心里壓不下去的煩躁,陀思妥耶夫斯基心情不錯離開了科研樓。兔子總算又有點要蹦出來了,他想著。想再藏回去可沒那么容易,尼古萊·果戈理。-接下來的幾天里,他們開始輾轉于通往西歐的列車站臺、航空樓,水運樞紐。西方的戰(zhàn)事被這些天的瑣事隔離在外,而當他們在法蘭克福的航站樓內,等待通往里斯本的飛機的時候,一顆□□降落在落地玻璃窗外,將現(xiàn)實拉回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身邊。人群恐慌四散,果戈理手中還捏著兩杯熱巧。他的腦神經“唰”地停了一下,紙杯款款滑落掌心。他趕緊順陀思妥耶夫斯基的通感方向一路奔去,他拉住對方的胳膊,護著人就往出口的方向跑。第二顆□□炸碎了飛機的引擎,爆炸聲驚人夸張,陀思妥耶夫斯基下意識關閉了果戈理的聽覺。他回望過去,紫寶石色澤之中映照漫天的火光。他們和人群一同簇擁著跑動,緊接著,樓宇再次發(fā)出爆炸的聲響,有人用德語大聲詛咒起什么,但陀思妥耶夫斯基如此沉靜,他在服役時早已習慣戰(zhàn)事的不確定性,他只是喃喃著:“都是瞄準飛行設備和塔樓——這下暫時要考慮別的行動路線了。和平民使用公共交通會造成計劃推延,要不去訓練基地混個士兵身份……”果戈理聽不見外界的聲音,只能聽他的向導在嘴唇和心里這么念念叨叨,他沒有說話,拉著對方一路跑動,直到向導有些跑不動了,陀思妥耶夫斯基想安慰他說可以了,不用這么緊張。果戈理抱起他、令陀思妥耶夫斯基十分驚訝地將他整個人抱在懷里,繼續(xù)和周圍不知所措的德國民眾一起盲目地趕路,人群去哪兒,果戈理就跟著他們去哪兒。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他懷里隱隱發(fā)笑。就對方這個判斷力,當初赫爾岑要是堅持讓果戈理去戰(zhàn)場,真沒準進塔一年果戈理就被敵人做掉——隨后,他又不想笑了。——為什么偏偏在這個時候,不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