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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自己的手指:“會有人搭理我嗎?我是不是太幼稚了?我經常被這樣的想法折磨得睡不著覺……” 宋欣不安地望向窗外,她與大學時相比消瘦了許多,嬰兒肥消退,取而代之的是削尖的下巴,和堅定的眼神。 “……可是我又覺得,”宋欣自言自語般地說,“這事必須得我來。這些幼稚的事情得由年輕人來,也非年輕人不可?!?/br> 宋欣抬起頭,對蘭斯·卡爾道:“如果我們不嘗試,那這世界只能原地踏步,而更多的像我、像他們、像你的人只能在夾縫中生存?!?/br> 蘭斯·卡爾望著宋欣。 宋欣說:“所以我愿意付出自己微薄的力量,可能這些東西——”她點了點那厚厚的一打本子道:“——石沉大海,一點反響也沒有……” 宋欣說:“可是我還是會做下去,不會退縮,也不會后悔?!?/br> “一件正確的事情,”年輕的宋欣望著滿面皺紋的老人,姿態(tài)猶如火里淬出的鋼刃。 她說:“——總是要有人開個頭的?!?/br> ——那是個非常年輕的人。 蘭斯·卡爾看了她很久,猶如在看自己在劍橋慷慨激昂的歲月,為古巴和蘇聯(lián)憤慨激昂的青春,飛揚在天空的旗幟和標語,年輕的、集會的少年們。 看著他們的年輕的、氣盛的,滿腔正義與熱血的,為真理萬死不辭的過往。 年輕,和正義相依相存。 而正義永遠年輕。 “你會老嗎,小記者?”蘭斯·卡爾突兀地問,但緊接著他又好笑地搖了搖頭,說:“——我覺得你不會?!?/br> - 那個披薩極為難吃,蘭斯·卡爾專程來排了隊,也最終沒吃完。 結賬前,蘭斯·卡爾問:“你給每個采訪的人都拍了照嗎?” 宋欣一愣,點了點頭:“是的,當然這個是自愿的原則。我平時只是隨身帶個手機,所以拍照條件比較簡陋……您的照片我盡量想去找一些您以前的老照片來替代?!?/br> 蘭斯·卡爾翻了翻宋欣的本子,那上面每個采訪對象都有兩張照片,一張正面照,一張稱得上血淋淋、直白的,證明他們與常人不同的圖像。 蘭斯·卡爾說:“你拍吧。” 宋欣一呆,披薩店喧囂一片,人聲鼎沸又吵嚷,初秋的紐約街道枝頭樹葉泛黃,布魯克林的墻壁上涂鴉五彩繽紛,滿是生活和戲劇藝術的氣息。 宋欣為難地說:“……我覺得這里是不是不夠正式……” 老人道:“拍吧,沒事?!?/br> 然后蘭斯·卡爾將帽子從身前移開,穿著一件鼓鼓囊囊的大衣,坐在軟皮沙發(fā)上,清朗的光從樹縫里映著他皺紋滄桑的面孔。 他有些老了,頭發(fā)有些禿頂,不修邊幅,臉上老人斑一個疊一個,禿鷲般的眼神尖銳又令人不適,是個古怪而尖利的老人,卻也是個傳奇式的人物。 宋欣聽話地掏出手機,咔嚓按下了快門。 “不錯。”蘭斯·卡爾慢吞吞地說:“雖然你拍照技術很爛,但也不失為一種真實……你想看我藏著的殘疾嗎?” 宋欣一呆,道:“這——這個——” 然而老人扯下了手套。 宋欣頓時感到一種難言的不適,蘭斯·卡爾的手脫離手套時甚至黏了一下,那雙分泌著黏液的手腫脹又發(fā)紅,老人斑都被泡的透明,半絲褶子都沒有,像個腎性水腫極為嚴重的尿毒癥晚期患者的腳腕——卻又黏糊糊的。 “抱歉?!碧m斯·卡爾沒什么情緒地道:“本來倒是不發(fā)腫,只是我一直在用抑制劑,就這樣了……你要原諒我,不用抑制劑的話我實在不像個正常人?!?/br> “我最窮的時候?!碧m斯·卡爾說:“兜里只有二十美金,我全拿去黑市買了抑制劑……否則別人會發(fā)現(xiàn)我不一樣,發(fā)現(xiàn)我令人惡心。你想象得出來嗎?一個劍橋畢業(yè)生,因為自己的變異,淪落到這個地步?!?/br> 宋欣艱難地說:“對不起……” 那團黏液里甚至還有紙屑和膿痂結塊,看上去極為可怖。 蘭斯·卡爾疲憊道:“你拍吧?!?/br> “我不想看到這雙手?!碧m斯·卡爾蒼老地說,“拍吧,我好戴上手套。” 宋欣抖著手拍了兩張,顫著聲道了謝。 蘭斯·卡爾將手套戴了上去,平靜道:“我從來沒有讓別人拍過這雙手,也一直戴著手套。在女士面前這樣,的確不太好——但我想你需要這張照片,無論是從你追求的真實來講,還是拿來當成你們報紙銷量的噱頭?!?/br> 宋欣眼眶都發(fā)了紅,點了點頭,輕聲道:“……謝、謝謝?!?/br> 老人說:“我還有一個要求,除了那兩張照片之外,我希望你把我在劍橋時的照片也放上去……就我十□□歲的那些,不難找……” 宋欣艱難地點了點頭。 “好了?!碧m斯·卡爾拍了拍手道:“走吧,我下午還有些事,這次是真的不留你了——樣刊寄到我們公司里——等等,我有個問題?!?/br> 宋欣正收拾筆記本,疑惑地抬起了頭。 老人古怪地問:“你是不是知道這披薩不好吃?” 宋欣:“……” 宋欣支支吾吾道:“算、算是吧……但我想著每個人的口味都不太一樣,我覺得難吃的東西興許您覺得好吃呢?” 老人疑道:“我也覺得挺難吃的。白排了隊……但你為什么會知道這個難吃?你來吃過嗎?” 宋欣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道:“不是啦,我在這里打過工,大學生嘛,學費這么貴……這邊又離我們大學不算遠?!?/br> 老人嗤地笑了起來:“小記者,你老讓我想起來我大學的樣子。我那時候在熱狗店打工,劍橋外面的一家。那時候有個金發(fā)的正妹還要過我的電話,我還記得她穿的是藍白條紋的連衣裙……” 晴空湛藍,老人望向遠方的布魯克林大橋,橋身延展筆直,在秋日陽光下泛出金光。他的眼神充滿懷念,猶如隔著幾十年歲月望著過去的自己。 “祝你幸運。”蘭斯·卡爾揮了揮裹著手套的手,對宋欣道:“有緣再見。” …… 披薩店門口。 她身后有人小聲說:“我總覺得那邊站著的人和宋欣學姐好像啊?!?/br> “宋學姐為什么會在這里……”另一個小姑娘聲音頓了頓又道:“不對,就是!……宋學姐!” 宋欣回過頭,對著兩個小姑娘笑了笑。 那兩個小姑娘立即笑了起來,對宋欣揮了揮手,問:“學姐回來吃飯啦?” 宋欣笑瞇瞇地說:“是啊,我變化這么大的嗎?我現(xiàn)在準備去上班了?!?/br> 小姑娘笑了起來:“學姐笑起來和以前一樣的!都一樣又甜又萌——學姐,我?guī)湍憬熊???/br> 宋欣眼睛彎彎地笑道:“不用啦,我在等人。”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