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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之后是母親,母親之后是白羨??蛇@些還是盡數(shù)在他生命里消逝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像個破了洞的大口袋,漏光了所有東西之后,空空蕩蕩,不知該干什么,無所適從。原來比剜去一塊rou更可怕的,是掏空。剜rou好歹還痛得死去活來,他卻感覺像什么也沒有了,竟痛都痛不起來。不然還似母親走時那般悲慟萬分一陣,也還好了。難怪鄔梅要問他活著為了什么。是因為看出他覺得生活如此空蕩,只有不讓自己停歇下來,好不去面對這巨大空白,才整日忙碌,借以遮掩吧。要不你哭一場出來?鄔梅肯定也是知道自己的提議用場不大,林晚風(fēng)要哭估計也早關(guān)起門來哭完了,哪里輪得到別人說,是以也只咬著嘴唇說得小聲。林晚風(fēng)擒著最后沒包完那半個粽子在手里,露出一個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最后垂下眼盡數(shù)掩去那些神色,手又動起來將那粽子包完:我哭不出來。又說,走,燒粽子去,一會兒你帶點回去,吃前熱一熱,也能頂好幾頓麻煩。哎提粽籃的手一時被握住,真的不要到我的鋪子幫忙?林晚風(fēng)盯著對方瞧半晌,這話明著暗著最近曾多次聽聞,他總當(dāng)開玩笑,但這一刻說得白了,他突然頓悟了什么,或者說不能叫頓悟,而是將一些常年累計而來的零散思路,終于匯聚拼接成一個完整的想法:到我鋪子幫忙,銀錢五五分,怎樣?我來做你填補的那個執(zhí)念,怎樣?他看著對面隱含期待的烏黑眸子,頸窩里懶散搭著的發(fā)絲糅合著常年呆在屋子里所養(yǎng)出的雋秀白凈,總有種奇特的清麗,甚至有時候讓人想到一個用來形容男子時絕對不合時宜的詞:嫵媚,縱然鄔梅真的不娘。這種感覺這種從頭到尾的感覺,竟然和某個人的一切都隱隱相似。林晚風(fēng)突然覺得哭笑不得。他上輩子因了怎么樣奇怪的緣或劫,此生至此碰到的情緣,居然都如此相似而詭異。因緣相識,因憐相就,因恩生情。其實他們本身都比他要好地多,只是因著古怪離奇的因緣際會,只能跟很少人甚至只他一個人接觸,而他所給與他們的,也真的就不過一些正常的情誼和憐憫罷了。譬如鄔梅,連恩也根本算不上,只是對方恰好寂寞無助的快發(fā)瘋而已,就這么小小的一點恩義,便叫這人動了這樣的情,一直藏于心底,這樣的赤子之心,他連有也未曾有過,哪得與之相配?林晚風(fēng)認真地望進對方眸內(nèi),笑了笑:不了。真的。眼睜睜瞧著那些期待熄滅,帶起一些自嘲和狼狽:好,行吧,燒水去。他也不是不心疼,只是感覺鈍鈍的,失了從前的一些鮮明和熱切。那之后的日子更漸漸荒蕪,林晚風(fēng)也不敢再多找鄔梅。對方曉得兩人間暫時的尷尬,也收斂著少來走動。他只覺得站在屋子前的菜垅邊,看多番菜蔬瓜果郁郁蔥蔥,腳邊梔子白瓣天竺葵競相綻放,而自己卻像那荒草,拔也拔不完。直到一個身著戎裝的年輕兵士打馬來他門前送信。作者有話要說: 頭暈暈暈晚安各位~再糾結(jié)一陣就快好了~☆、三四,傳書那是在首戰(zhàn)報捷的幾天后,天邊云霞正燦,他從鎮(zhèn)上回來不久,前面斜對門的桐花娘到他家里托付。我呀,娘家舅子那有急事,桐花還小,有些事不要叫她看見知曉的好,但家里著實沒人帶,托你帶她一天,白天大家都瞧著不打緊,只要晚上睡一晚,行吧?桐花娘前幾年守寡,一個寡婦帶孩子不易,桐花小小年紀(jì)也早早學(xué)著打理家中小鋪子,是林家平日里交際比較多的街坊。雖然林晚風(fēng)以前愛講價,難免有摩擦,總的來說關(guān)系還算不錯。別人見一家孤兒寡母,寡婦又年輕猶有姿容,一家年紀(jì)長了還遲遲不娶親,有時甚至?xí)_些玩笑,生點閑話。他自是覺得不要緊,果然那桐花娘拽著桐花的手松一下又一緊,小聲道:可不會連累你名聲吧?林晚風(fēng)笑了一下:得了桐花娘,怕是我連累你名聲多一些,放心吧。那我就把這孩子托你了!好。正在說著,聽到屋子外面挺大一陣聲響,像是馬蹄聲!他忙出門查看,桐花娘將桐花按在原地,也跟著一道走了出來。邊關(guān)在打仗,連這么偏遠的地方也不免人心惶惶,這幾日鎮(zhèn)上的鎮(zhèn)守兵官有些穿起了戎裝配起了刀具,并不難見,但這樣騎著馬,還跑到這里來林晚風(fēng)心頭隱隱有些猜測,不敢再多想。出門后正見那兵士翻身下馬,讓人真見識了一回滾馬下鞍,然而那個高瘦個子的軍士讓人完全來不及多想,動作如行云流水,跑來朝他直接跪地行軍禮,連臉也沒叫他看清,雙手則奉上個封信件模樣的物件。這一鬧騰,本來燒晚飯的時間倒引得好些鄰居出來圍看。林晚風(fēng)被這言行氣勢一震,沒有直接去接那封信,而是眼睛盯著地下那人。只見那人穿著的戎裝跟鎮(zhèn)上那些完全不同,一看就十分沉重,是真的打仗用的,帶著頭盔低著頭,到現(xiàn)在也沒讓他看到面孔,而個子身形又讓他心頭吃緊,既希望又害怕,好一會兒才把手伸過去放到那人肩上。那兵士肯定是不懂他的意思,只是沉默地用手又往前遞了遞那封信,仿佛什么重要軍機情報一定要傳達似的。林晚風(fēng)很想一彎腰蹲下來自己看那人面部,又覺得當(dāng)著這么多人面這個舉動未免古怪,一思量,接過那封信便說:軍爺累了吧,進來弊舍喝口水。不了,將軍說,送了信即刻返程,不得耽擱,先生客氣了。說完起身上馬,揚起一陣土,不一會兒就不見了。林晚風(fēng)還擒著信站在那。倒不是太震驚,而是他原本想著進屋里好說話,但那人一開口,聲音完全不是,心里突然失落,同時又松口氣,這才沒反應(yīng)過來。桐花娘在一旁拍心口:誒喲我的娘,嚇?biāo)牢伊?,?guī)矩氣派這么大的軍爺,這輩子都沒見過!林晚風(fēng)用眼神示意她進門,原本圍看的鄉(xiāng)眾見一時不好打聽,雖然好奇,面面相覷了一陣,也就都紛紛回去繼續(xù)燒飯了。這你不會有什么不方便吧?到了屋內(nèi),桐花娘捂著胸口猶有驚嚇。娘,林小叔,到底怎么了?桐花在一邊憋了好久,瞪了倆大眼睛在旁插話,不過也沒人回她,只被她娘輕掐了一把不許說話。林晚風(fēng)捏了捏手里的信,苦笑道:人都走了,能有什么事。又提醒道,要去你娘家舅子那里,還得趕緊,你一個婦道人家,天黑了不好上路。哎,你看我這腦子,那,那就只好托付與你了,回來再與你道謝昂!好,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