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

加林承受著起飛時的震蕩感，和印象里的AZ-34型比對了一下儀表設(shè)置，確認記憶無誤，而后打開訓練場外接攝像頭，起碼三百人此刻正圍在訓練場外，人山人海。

飛機升起來了，萊因在不斷加油門，阿茨伯?、蛐团鋫浒藗€發(fā)動機，此刻加林面前六個轉(zhuǎn)速表指針正在不斷右偏，它的最大飛行秒速是3.1馬赫，隨著剛才艙外的一陣突破音速的震動，此刻速度已經(jīng)達到了1.6馬赫。

萊因看上去不準備再加速，他維持原速，反向推cao縱桿，轉(zhuǎn)彎側(cè)滑儀的水平器滑動傾斜，萊因低聲說：“看好。”

加林一怔，下意識地一握平板。

戰(zhàn)機猛然向下俯沖！

萊因目光如炬，失重不到兩秒，轟炸機陡然垂直上攀，3個g的加速度立刻加在了駕駛艙里的兩人身上，同時液晶屏上以小數(shù)點后五位跳動的數(shù)據(jù)還在不斷的上攀！

突如其來的加速度令人頭昏腦漲，加林沒有做過這種訓練，當即有種劇烈頭暈的感覺襲來，而萊因似乎完全不被這幾個g的加速度影響，攀升到一定高度之后立刻轉(zhuǎn)向，開啟部分自動駕駛功能。

方向一擺正，加林當即一手肘撐在平板上，緊跟著劇烈地咳嗽起來。

萊因當時純粹是看到老戰(zhàn)友欣喜萬分，駕駛轟炸機開出國慶軍演特技表演的效果，一時就忘了加林沒受過專業(yè)訓練，被他選出來充其量只是紙上談兵談得好罷了，等鎮(zhèn)定下來，通訊頻道里加林咳嗽得撕心裂肺，不由的有點歉意，伸手順了順對方顯得有些單薄的脊背：“喂，你還好嗎？”

加林剛才頭暈得厲害，酸水涌到嘴里被他咽下去，手臂遮擋下只露出一小塊尖瘦蒼白的下巴。萊因罕見得覺得自己過火，又上手摸了一把他的后頸：“嘿？”

“沒事?！奔恿值恼Z氣很平靜，只有一些細微的沙啞，萊因等了他幾秒，加林抬頭向他看過來：“我了解了，開同步吧，我不想浪費這個機會，我想親自cao作?！?/br>
剛才溢出的涎液還沒被他擦凈，晶亮的沾在那兩瓣開合的薄唇上，他嘴唇的顏色非常淡，也很薄，像他尖削的下頜一樣透出一種極端的精致和冷冽，萊因卻片刻失神，恍然間竟有種想湊過去一試芳澤的感覺。

……真是瘋了。

萊因無意識地咬了咬后槽牙。無論如何，他明天得去查查這個學生什么來路。

他想接近他，不論他是beta還是alpha。

那是第一個給萊因留下如此深刻印象的年輕人，他的節(jié)制和隱忍如此深刻，連固執(zhí)和堅持都和當年的他自己如出一轍。

這也是萊因第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得到的人，兩面之緣，念念不忘，終此一生。

真是瘋了。

而萊因哈德委實是共和國二十年間大浪淘沙遴選出來的將領(lǐng)，饒是心里的狂獸撞破了喉嚨也能無縫接上對方的話。萊因驚訝道：“你能行？”

“試試吧，再說，不是還有你么？”加林低頭在平板上劃了兩下，示意他，“請求已經(jīng)發(fā)過去了，您通過一下，塔臺會收到的?！?/br>
……不是還有你嗎？

萊因為這句話莫名心猿意馬了一瞬，雖然他無比清楚加林是指教練機的聯(lián)動控制系統(tǒng)。

“好吧，就規(guī)定的幾個動作。我說清楚啊，彈倉里的是實彈，雖然學員是不能控制投彈的，但我還是得提醒你一下?！比R因向他示意，加林確認，液晶倒計時十五秒后系統(tǒng)解禁，權(quán)限開放。

加林用平板重連系統(tǒng)，看著顯示屏讀秒，不料萊因突然一推cao縱桿，飛機頃刻側(cè)翻九十度！——

爆炸的火焰剎那從艙門外飛掠過去！

加林猛地往旁邊艙門上一撞，一顆地對空導彈沖天而起，他驚駭轉(zhuǎn)頭，聽到萊因破口大罵：“cao！他娘的哪個狗娘養(yǎng)的畜生，居然打教練機？！！”

流火飛閃而過，彈頭與空氣劇烈摩擦的噪音響徹云霄，爆炸的余波震天動地。

“突襲？！”

炮彈無視兩人的驚怒，貼著機翼接連飛掠而過，萊因沒有含糊，當即調(diào)轉(zhuǎn)方向躲避炮火，同時聯(lián)絡(luò)塔臺：“呼叫AZL11號！AZL11號！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我們確認在學院領(lǐng)空范圍內(nèi)，為什么會出現(xiàn)炮火襲擊？！”

“請先自行躲避，盡量尋找機會降落，阿瑞斯一四六號機場跑道準備開啟，我們正在排查導彈來源，塔臺信號受到干擾！……”

面前的液晶屏上出現(xiàn)了飛行軌跡和預計迫降線路，儀表盤和屏幕參數(shù)瘋狂閃爍，加林緊盯著他的平板顯示屏，好像猛然回過神來，語氣極為冷靜地對萊因說：“我們不能按照塔臺說的跑道迫降?！?/br>
“什么？”

加林沒有回頭，屏幕上的光源在他頭盔的護目鏡上來回折射，年輕人深褐色的眼睛里像是迸射除了寒光。他目不旁視地飛快擰轉(zhuǎn)十來個旋鈕，修長的手指在面前的觸摸屏上掠過，就聽他輕聲說：“服役生B-124，加林，請求解除教練綁定，重復一遍，請求立即解除教練綁定，并開啟實彈權(quán)限。”

有人想借演示之機整他，或者說，是想整萊因哈德，順帶連著加林一塊整了。

加林一瞬間在心里模擬出了那個人選，對方厚實的臂膀和臉上嘲諷的笑意剎那浮現(xiàn)在他眼前。

對方一腳踩在他肩膀上，說：“你真是個沒用的‘Omega’。”

他的指尖在觸屏cao作界面上飛快跳躍，成百上千個參數(shù)在他們的四周同時變換，機艙劇烈震動，一顆地對空流彈擊穿機翼！

戰(zhàn)機劇烈搖晃，勉強保持平衡！

“我cao！”萊因脫口而出，不得不分心閃避，就在他一分神之間——

加林越過系統(tǒng)權(quán)限，同時暴力破解程序密碼，速度之快和他本人的鎮(zhèn)定程度讓萊因瞠目結(jié)舌，幾乎相信他是受過專業(yè)培訓的間諜，彈倉頃刻下沉，萊因不得不調(diào)整戰(zhàn)機狀態(tài)，只見加林目光一瞬不瞬，一手用力往按鈕上一按！

萊因怒而咆哮：“加林！我命令你住手！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可是已經(jīng)來不及了，三道加密以不可挽回之勢層層解鎖，進度在屏幕上顯示出一個令人心驚膽寒的光標，預備出倉！

加林沉默而篤定，注意力高度集中，幾乎沒有半個多余的動作，沉靜得不像在萬米高空cao縱一架代表曾經(jīng)共和國榮耀的轟炸機，而是坐在寢室桌前打一局戰(zhàn)略游戲一樣。手速快而穩(wěn)健，心理素質(zhì)強到仿佛沒有情緒，屏幕的藍光映在他臉上，泛起一層無機質(zhì)的冰冷。

就在這個時候，屏幕突然靜止，鮮紅的大寫字母躍入眼簾！

——彈倉卡住了！

加林微微一怔，還沒有從空對地制導過程里反應(yīng)過來，就在這一毫秒的間隙，萊因猛然拉升飛機，躲開導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