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包括云老板，包括駱天天，我感覺這比較實在。畢竟他們本來就是這一類人。），但這個文里并不太會提到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相互之間就是同事。

第27章梁兄1

喬賀承認自己不是個跟得上時代的人。對于時下風(fēng)靡的東西，無論電影電視、時尚品牌還是流行歌曲，他大多不感興趣。喜歡他的朋友笑稱喬老師是活在上世紀的文化人，愛諷刺好挖苦他的人則說，喬賀你才二十九歲，活得倒像九十二歲。

難怪一直紅不起來。他女朋友樊笑如是說。

所以當林導(dǎo)在電話里提到“湯貞”這個名字的時候，喬賀是真的一點概念也沒有的。

戲劇圈子就這么大，沒什么名沒什么利，也沒多少人往這個圈子里擠，一年冒出幾個上得了臺面的新人，圈內(nèi)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喬賀從沒聽過有“湯貞”這一號人，只聽林導(dǎo)說，對方是個童星，八歲登臺演過林導(dǎo)那部史詩戲。

“我怎么沒聽過他?！?/br>
“他后來不演了?！?/br>
喬賀只當是一個銷聲匿跡的童星，又被林漢臣這古怪老頭挖出來演戲了。

“劇本我找你們劇團的人給你捎過去了，還有本書，你有空提前看看，”林導(dǎo)說，“喬賀啊，我這梁山伯就交給你了，平時不拜托你，這次你當回事一點。”

喬賀笑道：“您老，覺得我像是演愛情戲的料嗎?！?/br>
林導(dǎo)說：“我就相中你了?！?/br>
又說：“后天文化口有個午餐會，你一塊過來?！?/br>
話劇團是事業(yè)單位，喬賀快下班時回了一趟辦公室，同事告訴他有個白色文件袋送過來，是交給他的。

還很神秘地問：“送文件的人逢人便講你要和湯貞合作，真的假的?！?/br>
喬賀又聽到“湯貞”這個名字，又加深了一次印象?！八苡忻麊?？”他邊問，邊把文件袋拆開，拿出劇本，還有本。

，作者是民國一位鴛鴦蝴蝶派大家。

“你問誰有沒有名，湯貞？”同事問。

隨書還有張照片，落在喬賀那張擦得干干凈凈、一塵不染的辦公桌上。

是一個年輕人的寫真。

“你家不繳有線電視費啊？現(xiàn)在一開電視不到處都是他?！蓖抡f。

照片里的人穿一件白色襯衫，目光直視鏡頭，也就十七八歲的樣子。頭發(fā)凌亂，眉目如畫，五官玲玲瓏瓏，漂漂亮亮，皮膚白凈得像個女孩子。他肩膀不寬，領(lǐng)口微敞，露出柔軟的脖頸線條，對鏡頭微微抬著下巴。年輕人，驕傲一點，張揚一點也不惹人厭，他一雙眼睛卻收斂，含蓄，甚至膽怯，里面還有點水意朦朧的意思。

黑白照片。像是上世紀老電影里的黑白明星。喬賀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翻過來，見照片背面用鋼筆手書著“英臺”二字。

“這不就是湯貞嗎，”同事在一旁看見照片，突然震驚地問喬賀，“你還真要和湯貞一塊排戲啊？”

“是啊，”喬賀頗不以為意，他又瞧了照片一眼，塞回去，抬頭看墻上的時鐘，收起劇本和，拿自己的水杯，對還想繼續(xù)打聽的同事說，“下班了，有空再聊。”

下班時段，擁擠不堪，車照例塞在路上。喬賀打開電臺，聽到廣播節(jié)目里又在放那支滿大街都是的洗發(fā)水廣告歌曲。

眷你似夢，戀你似夢。水影中有影，我夢中有夢，好像你，好像是你。

喬賀老師很少聽廣播節(jié)目，也就上下班堵車時候聽一聽，聊以解悶。他一般聽交通臺，中間時而插播些廣告和流行歌，一遍遍輪番播出，就這首叫的歌，喬賀已經(jīng)聽得快要會唱了。

他提著包，帶著一身疲憊回家，進門就聽樊笑在客廳里邊打電話邊喊他：“喬賀！你要演啊？”

喬賀在玄關(guān)脫鞋，心道，他今天才接到通知，怎么誰都知道。

他掛好外套，把包放下，一邊立領(lǐng)子解領(lǐng)帶，一邊探頭看餐桌上冒著熱氣的飯菜。

樊笑坐沙發(fā)里，伸手捂了話筒，小聲問：“是不是？你和湯貞？”

這一天里，連續(xù)第三個人同喬賀提起“湯貞”這個名字。

喬賀說：“是?！庇终f：“別打電話了，先吃飯吧?！?/br>
“你先吃你的。”樊笑說。

喬賀洗完自己的碗筷，倒了杯茶，坐在樊笑身邊。電視靜音了，樊笑還在講電話。

茶幾上立著一個花瓶，幾只瓷盤，還有剪得碎碎的各類花枝子。喬賀不知道樊笑在忙什么，他找個地方放了自己茶杯，坐了一會兒，還不見樊笑掛電話。

沙發(fā)上堆了一堆報刊，多是樊笑他們社出的電影雜志。喬賀隨手抽了一本過來，一看封面。

隨手翻開一頁。

喬賀不信邪，又抽一本。

都是那個叫湯貞的年輕人的照片。

在這天之前，喬賀從沒對自己與這個社會的脫節(jié)程度有過一絲懷疑。對于自己的“過時”，他毫不避諱，心下也十分坦然。他只是開始納悶，他無意追逐流行，流行卻無所不在，平時走馬觀花，看人就像看林中的樹葉，記不得人臉，記不得姓名，如今不得不接觸了，才發(fā)現(xiàn)流行對社會人來說，還真是如影隨形。

電視里正在播放一支洗發(fā)水廣告片。沒開聲音，喬賀只看代言人的口型，便輕易分辨出了那幾句歌詞。

眷你似夢，戀你似夢。

樊笑掛了電話，口干舌燥，拿過喬賀的茶杯喝了一口，便匆匆去吃飯了。喬賀低頭翻閱那本雜志，只見電影專欄一連數(shù)版都是當紅明星湯貞的專題，除了大幅劇照，電影介紹，還有好幾篇疊在一起的影評，甚至湯貞的個人小傳。

去年年底一系列頒獎禮上，湯貞獲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不少獎項，整整羅列了半張紙那么多。喬賀大致掃了一下重點，只覺得滿眼“最佳”，滿眼“冠軍”。

多少泡沫，把活人生生吹到天上。

“復(fù)雜的，近乎完美的演繹，湯貞這個孩子命中注定要活在鏡頭里。”

“一個被情感包圍的年輕人。他不是花神，他是夏娃，來到人間，披著天使無害的外衣。”

“短短一個鏡頭，表達出的性的震顫，難以想象。這么小年紀，全部鏡頭不用替身，真有勇氣?！?/br>
“他就像一張白紙，你可以在他身上看到想要的一切。更重要的是他只有十七歲，前途無量?！?/br>
……

喬賀心道，這個時代真是毀人不倦?！皽喩硗钢还闪钊藨?zhàn)栗的情欲”，這種話也能登上報刊雜志，用來形容一個拍電影時還未成年的孩子。編輯干什么去了。

編輯樊笑老師從后面叫他：“老喬，林漢臣找你排戲？”

“嗯?！眴藤R把手里雜志丟到一邊，回頭。

“他怎么現(xiàn)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