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盯著電腦屏幕，“不對，難道又重新上線了？”

閆小光才注意到鐘圓圓點開了那個彈窗廣告頁。

沒有照片，人物照片、珠寶照片全沒有。這就像是個臨時制作出來的網(wǎng)頁，為了趕著上線，鋪了個大紅底色，寫了兩行字就火急火燎推送出來了。

“薩芙珠寶，亞星娛樂，強強聯(lián)手，傾情合作?！?/br>
“國民偶像組合Mattias出道十周年感恩回饋大型活動即將重啟。十年之約，薩芙珠寶與你不見不散。”

溫心坐在湯貞病房門外，正為幾日來發(fā)生的事悶悶不樂。從走廊盡頭走上來一個人。

一天半的時間沒見，溫心看見子軻身上皺巴巴的襯衫換了，下巴冒出的胡茬也刮過了。去香港玩了什么？溫心想。

周子軻走過來，依舊停到了湯貞窗外，他瞧里面湯貞的動靜。

湯貞剛吃了藥，靠在書桌前，值班護(hù)士正教他自己填寫每天服藥的表格。

“以后出了院，你也要自己記得，或讓你的家人記得，按時定量地服藥，自己做標(biāo)記，要養(yǎng)成習(xí)慣?！敝蛋嘧o(hù)士說。

周子軻看見湯貞抬起頭，問護(hù)士：“我以后會出院嗎？”

值班護(hù)士愣了：“當(dāng)然會出院，你不會一直住在這兒的?！?/br>
“我什么時候能出院？”湯貞問。

值班護(hù)士像安慰個孩子似的安慰他：“等你好得差不多了，就可以出院了！”

湯貞眼睛垂下來，沒說話。他低下頭，又在值班護(hù)士的指導(dǎo)下寫今天的日記，他握著筆，對著日記本皺眉。

他寫不出來。

值班護(hù)士從里面出來，告訴溫心，病人吃過藥了，一會兒應(yīng)該就睡午覺了：“他衣服怎么了？”

溫心解釋，說湯貞老師吃早飯的時候，不小心把蔬菜汁濺到身上。

值班護(hù)士說：“他剛剛一直在拽自己的衣角，他有潔癖吧？”

溫心點頭：“他……不喜歡別人給他換衣服，所以只能一會兒等他睡著了，再偷偷換?！?/br>
偷偷換了他不知道？值班護(hù)士問。

溫心說，醒了以后他應(yīng)該就忘了。

值班護(hù)士說她去幫溫心拿套新的衣服過來。門外就剩了溫心和周子軻兩人。湯貞坐在房間里，正掀開他的小梅花棉被，歪倒在床上睡覺。溫心站在周子軻身邊，她猶豫了一會兒，道：“子軻?！?/br>
周子軻瞧著湯貞在棉被里找個了舒服的姿勢，蜷起來睡覺。周子軻回頭看見溫心。

溫心把臉低著：“子軻……我，我知道有的話你說了，我不應(yīng)該當(dāng)真，但是……”

“你說?！敝茏虞V低頭看她。

溫心想，就算要被郭姐罵，就算被郭姐笑話……可湯貞老師目前這個狀況，除了開口求子軻以外，溫心實在沒別的辦法了。

“子軻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如果湯貞老師和我有什么困難……”

周子軻看著溫心剛說了半句，就手忙腳亂，把身上突然響起來的手機打開。

“郭、郭姐？”溫心驚道。

溫心雙手對周子軻一合十，便跑出去接電話了。

周子軻站在原地，沒法抽煙，手指頭閑著，輕輕攥到一塊。

值班護(hù)士來了，手里抱著套白色帶淺色條紋的病號服。她轉(zhuǎn)過身來回看，沒見著溫心，也沒瞧見湯貞身邊另一位助理，只有個他們院長心心念念的小祖宗待在湯貞房門口。

溫心接完電話，激動得滿面通紅。她跑回走廊上想找到子軻，找到他們所有人的大救星，卻發(fā)現(xiàn)子軻一聲招呼沒跟她打，進(jìn)湯貞老師病房里去了。

啪嗒一聲。是子軻把病房門從里頭反鎖了。

嘩啦一聲。溫心站在窗外，看著子軻把一套衣服擱在了湯貞老師床頭，湯貞還在被窩里熟睡，臉藏在枕頭里，沒醒。周子軻走到溫心面前來，他伸手拉了窗簾，溫心眼前這扇窗戶一下被遮得嚴(yán)嚴(yán)實實，什么都看不見了。

＊

郭小莉一進(jìn)自己的辦公室，看到四壁空空蕩蕩。辦公桌腳放著幾只昨天剛封好了的紙箱。她走過去，略一猶豫，還是拉開抽屜，拿了把拆信刀出來。

封條劃開，紙箱打開了，里面是摞得整整齊齊用絨布包好的一張張老相框，頂頭一張便是湯貞的。

林經(jīng)理和李經(jīng)理在外頭敲門，氣喘吁吁進(jìn)來。

郭小莉的秘書泡了茶，端給三位。秘書顯然還搞不清楚公司現(xiàn)狀，但看郭小莉站在辦公桌邊，睥睨那兩位經(jīng)理的架勢，她突然覺得可以先把接下來三個月的房租繼續(xù)付下去了。

秘書一出去，郭小莉便對林李二位經(jīng)理講：“Mattias重組這個想法，不管怎么樣，要先問過肖揚和羅丞的意見?！?/br>
林經(jīng)理連忙點頭。

郭小莉又道：“阿貞也不一定同意，所以……”

李經(jīng)理在旁邊道：“最重要的，是得找到子軻！問問他愿不愿意。小莉，你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里吧？”

郭小莉那股氣還憋著，一提周子軻，她生氣不是，不生也不是?！八唤游业碾娫?，不過他……”郭小莉說。

林李二位已經(jīng)小聲議論開了。

“你說這秦律師要誰不好，怎么就偏偏要周子軻呢?！?/br>
“他不說我都沒注意，這小爺還沒跟咱們解約？”

“周子軻跟湯貞關(guān)系怎么樣，這以后要是組組合……”

“其他人不愿意咱們都有招兒，這位要是不愿意，咱們可真強迫不了——”

“……他現(xiàn)在就在阿貞的康復(fù)中心！”郭小莉無奈道，就差翻白眼了。

湯貞的藥效正上來，昏睡得仿佛骨頭被抽走了，周子軻伸手摟他，他便軟軟地倚靠到他身上。湯貞衣服里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脖子里，領(lǐng)口里，全是。周子軻用鼻子蹭了蹭他的頭發(fā)，就只有頭發(fā)還是以前周子軻聞慣的那個熟悉氣味了。

就算住進(jìn)了康復(fù)中心里，湯貞還用這種洗發(fā)水。

很早以前周子軻就對湯貞說過，這個洗發(fā)水很好聞。

湯貞那時候工作很忙，熬一整夜，就為了給合作的女歌手寫一首歌。周子軻睡覺時也能聽見湯貞在琴房里小聲哼唱，隔音措施做得再好，吉他、鋼琴聲還是會流出來。湯貞還時常一邊彈琴一邊講電話，電話里通常是他那幾位著名的音樂制作人朋友，他們許多人一邊聊，一邊聽，一邊共同修改旋律。

清晨時候湯貞會從琴房里出來，他洗澡，短發(fā)濕的，沒吹干，毛巾擦一擦，頭發(fā)翹在耳邊。他身上系著浴衣，看到周子軻靠坐在床頭玩手機，他會問，小周，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周子軻玩著手機游戲，叫湯貞進(jìn)去。湯貞踩著拖鞋，啪嗒啪嗒的，走到他面前。湯貞低頭的時候，周子軻微仰起了脖子，聞到湯貞頭發(fā)里一陣清淡的香味。

湯貞說，這是他代言的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