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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貞聽著常代玉說話,忍不住又笑。常代玉問湯貞,今天怎么會有時間過來錄影:“你不是每天行程都排得那么那么滿嗎?!?/br>湯貞看她,道:“今天正好有空唄?!?/br>“別編瞎話,”常代玉說,“把什么推了啊?”湯貞大約知道也瞞不過她?!胺嚼习宓木蹠?,沒推,晚點兒再去?!?/br>湯貞口中的方老板,常代玉知道是誰。幾年前,正是方老板從中斡旋,才使得湯貞與常代玉這對金童玉女的“地下戀情”在全國范圍內(nèi)突然曝光,此后他們兩人以情侶姿態(tài)頻頻登上報紙雜志的頭版頭條。也正是在方老板的答謝宴上,常代玉結(jié)識了她如今的未婚夫婿。“方老板的聚會?”常代玉嘴里輕聲嘀咕,“他找你干什么,還想讓你跳槽啊?”湯貞聽了,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常代玉也認真起來:“我愛人說,方曦和跟陳樂山那兩撥人最近鬧得緊張。方曦和從萬邦挖走了一個經(jīng)紀團隊。都說這一準兒是給你挖的!”湯貞說:“別鬧,和我有什么關系?!?/br>常代玉道:“裝傻是不是?”“都知道你不肯離開你那個小破公司,”常代玉看著湯貞,“但是啊,如果那位方老板真開口要求了,態(tài)度強硬,說一不二,拿著你的把柄和軟肋,你能怎么辦?”常代玉年長湯貞四歲還多,總把湯貞當個孩子看待。她伸出手,摸了湯貞剛剛洗過的柔軟的發(fā)尾,捏了湯貞單薄的耳垂。“都影帝了?!背4裢蝗桓锌馈?/br>湯貞低頭看她,兩人是老相識,說這話他不太好意思:“什么影帝啊?!?/br>“對啊,什么影帝啊,”常代玉接著湯貞的話講,“在方老板那些人面前,就是個屁?!?/br>“我是已經(jīng)抽身了,去做我的豪門富太了,”常代玉問湯貞,“你呢,打算什么時候抽身呢?!?/br>湯貞想了想說,我再待一陣子吧。常代玉笑了。“傻小子,”常代玉小聲埋怨,“傻笨蛋!”這節(jié)目一錄就錄到了夜里近十一點。湯貞陪常代玉仔仔細細回顧了她的演藝生涯,看到大屏幕上放映出兩人過去合作的那些點點滴滴,爽朗如常代玉也忍不住在湯貞肩頭上掉淚了。錄完節(jié)目以后,常代玉一直把湯貞送到了停車場,把湯貞送上了車,還依依不舍。湯貞坐在車里,隔著車窗,看外面那些追隨他們一路過來的媒體記者。湯貞對常代玉道:“回去吧代玉。你再不回去,這余情未了要做實了。”常代玉不被他逗笑,聲音小小的,幾乎是用口型問:“你這么晚還要去方曦和那里?”湯貞點頭。常代玉眉頭皺了,不高興。“沒事,”湯貞說,勸慰她,“真的沒事?!?/br>“什么沒事啊,你啊你啊!”常代玉恨鐵不成鋼道。接近凌晨的時候,湯貞的車還是沒到望仙樓。方曦和的秘書一個電話打給小齊,說一屋子的人都還在等呢:“來了不少遠洋的貴客,就等湯貞老師今天過來見上一面。”小齊抱歉道:“快了,我們就快到了?!?/br>“湯貞老師和你在一起嗎,”方曦和的秘書問,“能否請他接個電話?”小齊說:“老師和我在一起,但他現(xiàn)在有個電話采訪,暫時接不了電話?!?/br>“電話采訪?”聽筒里冒出另個人的聲音,不是方曦和的秘書,是個年輕男人的聲音,“怎么錄完節(jié)目又電話采訪,還真這么忙?”方曦和秘書的聲音重又出現(xiàn)了:“甘總,甘總您先別……喂,您好,哎,那我們先不打擾了。”湯貞坐在保姆車后面一排,正用小顧的工作手機聽電話。小顧拿給他一條濕毛巾,湯貞仔仔細細把臉熱敷過,人更加清醒。他額頭上幾縷頭發(fā)濕的,睫毛也是濕的。“剛才說到哪里了?”湯貞問。戲劇雜志的記者道:“說到梁祝的愛情?!?/br>“對,”湯貞應道,但他這一天下來太累了,已經(jīng)想不起剛剛在說什么了,“梁祝的愛情……”“雖然我們歌頌的梁祝的愛情,看似是毫無雜質(zhì)的,”湯貞說話聲音很輕,掩飾他的疲憊,“但這段愛情的發(fā)生,經(jīng)過,結(jié)果,仍然牽扯到方方面面,還是會受到許多不可控制的外部力量的影響?!?/br>對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今年的阿貞,期待愛情嗎?”“工作太忙了,顧不上,”湯貞笑著說,又想了想,“還是期待的?!?/br>電話采訪結(jié)束了。小顧從旁邊取藥給湯貞吃,都是一些補劑,復合維生素。郭小莉這時打來一個電話,問湯貞這一天工作是否順利。小顧猶豫了一會兒,和湯貞說:“一會兒到了望仙樓,我和小齊,就在外頭等您?!?/br>“不用,”湯貞說,“你們也跟我跑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br>小顧皺眉道:“可是望仙樓——”湯貞搖頭。他已經(jīng)很累了。湯貞把頭靠在了車窗邊,眼睛半閉了一會兒,又睜開,望了窗外。他要養(yǎng)精蓄銳,打足了精神,好撐過接下來的半個夜晚。車子駛過紅綠燈路口的時候,小齊在前頭說:“這么晚了,嘉蘭劇院還這么多觀眾?!?/br>湯貞聽見這聲音,抬起頭。他透過身邊的車窗,望見嘉蘭天地藝術劇院那標志性的花園廣場和立柱從不遠處與他擦肩而過。湯貞隱約想起了一個年輕男孩。他一直在睡覺,從湯貞在化妝間外發(fā)現(xiàn)他,到把他半扶半扛帶進房間里。不知什么時候,他又醒了。湯貞走近他,與他越來越近。那男孩頭發(fā)亂亂的,從被子里露出頭來,眼皮沒精神地耷拉著,發(fā)著燒,就像只可憐兮兮的小狗。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湯貞,好像有敵意,又抗拒。他趁湯貞去找溫度計時悄悄溜走了,不告而別。湯貞事后在劇院偷偷翻閱練習生的點名冊,挨個孩子去找,去看,也沒有再找到他。“湯貞老師,湯貞老師?”“嗯?”“咱們到望仙樓了?!?/br>湯貞沒有穿他工作時的那件厚重外套,穿的是一件大衣。為防夜里潮濕,露氣重,小顧又給湯貞披了件斗篷,系好了。“真的不用我們等著?”小顧問。“回去吧。”湯貞說。有人從望仙樓里出來接。先前的人瞧見是湯貞來了,不知道回頭說了句什么,一下子從門內(nèi)又涌出了一大群人。小顧站在保姆車外頭,就見湯貞被這一群人淹沒在其中,許多人明顯喝醉了,腳步不穩(wěn),他們前后左右地簇擁著,追捧著,把湯貞當個仙兒一樣,送進了望仙樓里。明明和這么多人在一起,湯貞看上去永遠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