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也就更放松了，“阿貞今天準備了七首歌，來唱給大家聽。阿貞他，已經(jīng)好久好久沒有機會，站在自己的舞臺上，站在不會被人打斷的舞臺上，唱歌、表演過了，”郭小莉說著，摟湯貞的肩膀，她欣慰地輕聲道，“來，唱吧！”

湯貞放下了手中的麥克風(fēng)，坐在了鋼琴凳上。他展開曲譜，放在架子上，也不講話，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臺下的歌迷們，便開始表演。

第一首歌曲是昔日的流行金曲，也是網(wǎng)上流傳的視頻中的一首，。

湯貞才唱到一半，臺下就傳來了啜泣聲。那哭聲悶悶的，卻不悲戚，只像是隱忍不住了，突然發(fā)xiele出來。湯貞彈著旋律，不知是不是聽到了那泣聲，他唱著，歌聲無意識地抬高了，好像唱給那哭聲聽。

唱歌，跳舞，撫慰人心，對于湯貞來說，這是本能，是自小便領(lǐng)悟到的一種能力。這不是后天學(xué)來的知識，是無法被遺忘的。只要湯貞還活著，他便可以做到這些，可以使人快樂，拋掉煩惱，忘卻哀愁。這一切的一切，也是湯貞近來這段時間和小周在一起練琴，才逐漸意識到的。

結(jié)束了，掌聲慢慢停了，場邊的樂隊奏樂，湯貞唱起了第二首歌，，然后是第三首，。

湯貞逐漸開始相信，他還是有些天賦的。二十歲時，正是因為對自己的才華太過自負，他才會對工作要求那樣的嚴苛。天才永遠驕傲，連湯貞都未能免俗。這種驕傲，令他在年少時每分每秒都不肯懈怠。

他相信“湯貞”可以為常人所不能為，“湯貞”必須時刻完美。這反過來，又令他在病魔手中舉步維艱，每一步路都走得困難重重。

第四首歌唱完了，湯貞休息了幾分鐘，站在舞臺邊喝水。有歌迷在臺下喊著，問他問題，湯貞聽見了，拿起話筒來回答，這樣再自然不過的互動，反而成為了湯貞開始應(yīng)對臺下所有歌迷的契機。

“專輯下周三發(fā)行，”湯貞扭過頭來，看了小周一眼，他對歌迷們說，“今天沒有什么快歌，我的氣息還不太好，需要再多練習(xí)練習(xí)?！?/br>
沒關(guān)系！歌迷們在臺下喊道。湯湯你唱歌好好聽！

湯貞笑了，又看了小周一眼，好像如今的他，什么開心的事都想讓小周知道?！拔揖毩送﹂L時間了，本來很害怕忘詞?！?/br>
第五首歌，也是一首湯貞剛出道十幾歲時寫的歌曲，那時的他，對愛情懵懂無知，寫也寫得模棱兩可。第六首歌，則是一首傳唱度不高的歌，是湯貞二十一歲時給一位女歌手寫的歌。

第七首，也是最后一首，如果說前幾首歌還多少有人不會唱，，說是全場大合唱也不為過。湯貞剛才還說自己擔心忘詞，這次唱到一半，他聲音哽咽了，居然真把詞忘記了，所幸所有人都記得。

歌迷們在臺下高高舉著燈牌，大聲幫湯貞唱和著。

眷你似夢，戀你似夢。

在這場燈光下，誰又成了誰的夢呢。

“湯湯！”一曲唱畢，掌聲中，歌迷在臺下喊，“你要開心一點！不要哭！”

湯貞破涕為笑了，他也許是年紀大了，所以越來越容易感傷。

“湯湯！開心的時候就笑！”她們在臺下說，“你為我們笑了太多次，也為自己笑一笑好嗎！好不好！”

報紙上登著一組照片：湯貞站在的演播廳里，懷抱著一束白色鮮艷的山茶花。上方灑下無數(shù)金色的紙片，灑在湯貞的肩頭，發(fā)尾，湯貞和周子軻站得很近，挨著說話，湯貞對歌迷們露出笑容。湯貞對臺下鞠躬，是為了感謝，不再是為了道歉了。

梁丘云背靠在床頭，穿著浴袍坐著，他神經(jīng)質(zhì)地盯著這組照片，十幾分鐘了，等到身邊有門開的聲音，他才把報紙掀過去。

陳小嫻懷著孕，走路也不方便。她跑完澡，保姆扶著她走進來，梁丘云看她一眼，也放下報紙，伸手牽住了未婚妻的手。

“來?！彼f，讓陳小嫻靠坐在她身邊，拿了個墊子墊在她的身后。

“在看什么？”陳小嫻問，長頭發(fā)濕的，垂在肩頭，她問他，瞧見了床頭放的報紙。

梁丘云搖了搖頭。

“還在不開心嗎？”她輕聲問，細細的手指去握他的手臂。

梁丘云旗下公司云升傳媒，甫一出生就掛在萬邦集團的名下。起步時靠著萬邦發(fā)展壯大，倒是一切都很理想，只是一惹陳樂山不高興，老泰山就會掐死公司的資金口，讓公司所有的業(yè)務(wù)都停擺。

“我怎么開心啊，”梁丘云輕聲道，他抬眼瞧著未婚妻，“不知道你爸爸到底要怎么樣才肯相信我。”

他已經(jīng)快一個月時間沒出過門了，被陳樂山安排人關(guān)在家里監(jiān)視著。一個大男人，聲音聽起來這樣委屈，讓陳小嫻都覺得心疼。她伸手抱住自己孩子爸爸的肩膀。

父親時時刻刻總想著懲罰他，因為陳樂山不想要女婿，只想要一條聽話的狗。

“云哥，我不想去內(nèi)蒙，”陳小嫻天真地說，抬起頭，“真的有這么危險嗎？”

梁丘云一聽“內(nèi)蒙”倆字，嗤笑一聲。

“我覺得華子想太多了?！标愋拐f。

“留著吧，”梁丘云說，伸手在她的肚子上輕輕撫了撫，“也沒壞處?！?/br>
陳小嫻想了想。

“對了云哥，”她說，“你和湯貞……不是有很多年的感情在嗎？”

梁丘云的手隔著一張肚皮，正感受自己孩子的體溫。聽到這話，他冷不丁抬起眼瞧陳小嫻。

“怎么，”他說，“還嫉妒？”

小嫻歪了歪頭：“你既然沒有做傷害周子軻的事，那我們不可以找湯貞幫忙說情嗎？”

梁丘云手還放在女人圓滾滾的肚皮上。他吞咽了一會兒，笑出聲了：“說情？”

他也不知小嫻是太傻，還是太善良了。梁丘云伸過手去捏她的鼻子：“說情……”

小嫻好像沒聽懂梁丘云的話外之音。她說：“我們應(yīng)該現(xiàn)在就打電話給他，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好讓爸爸原諒你！”

電視機上，這一周的播放完了，正播下集預(yù)告。梁丘云穿著睡袍下樓，他點了支煙，和孕婦住在一起，什么都麻煩，他把煙咬在嘴里，瞧電視機上，湯貞被周子軻扶到一匹雪白的馬背上，那好像是在周子軻家的山里，在一片私人跑馬林地，湯貞坐在馬鞍上，也不敢跑，只握著韁繩，失措地對鏡頭笑著。

下一個鏡頭，湯貞騎著的馬就跑起來了，湯貞握緊了馬韁，睜大了眼睛，從鏡頭前飛奔而過——

一個男人，一旦有了老婆孩子，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梁丘云一遍又一遍地這樣想。

可為什么，湯貞總能夠飛到他夠不著的地方去，哪怕流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