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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住,連小鬼也不上門了!老娘要吃要穿,開門七件事,如今你這小賤人養(yǎng)窮漢,教我衣食從何來?”李甲畢竟是讀書人,吵架不在行,而且跟一個鴇子斗嘴,也跌了身份,臊得臉紅,一扭身:“我走便是?!?/br>杜十娘沒辦法,喚了聲李郎。杜mama叉起腰,朝龜公使了個眼色。龜公便賠著笑一路跟著李甲到了院門口,“李公子下次來,好歹給姑娘帶點脂粉錢!”李甲才跨出門,便將他身后的大門掩上,咣當一聲,閉得嚴嚴實實。氣得李甲直跺腳,“錢錢錢,我去弄錢便是!”說得容易,他從家鄉(xiāng)帶來的盤纏行李,用的用,當?shù)漠?,早沒剩了。可就這么放棄杜十娘,又舍不得。——宋映白等一行人將犯人押回了詔獄,和之前在民居捉住的三人一并投入了大牢。詔獄是錦衣衛(wèi)的老品牌了,經(jīng)營了一百多年,品質(zhì)過硬,沒點身份,還真別想被關(guān)在這里。見已是二更天,錢忠便叫屬下都先回去休憩了。宋映白跟程東一先將繡春刀送回錦衣衛(wèi)衙門鎖好,才一邊聊著一邊往回走。宋映白不敢將今晚發(fā)生的事情說出來,但又按捺不住打聽消息的心,拐彎抹角的道:“唉,這天頭可真熱,我早先在老家,只覺得錦衣衛(wèi)風光,沒想到要受的罪可真不少?!?/br>“等熬上去就好了?!背號|一道:“哪個行當都一樣,底下受苦,上面享福,就是街邊的乞丐,等你做到‘團頭’,有人供奉,也能有一筆富貴?!?/br>程東一說的,正是宋映白想聽的,忙順桿問道:“對了,咱們錦衣衛(wèi)是不是靠熬資歷啊?跟文官似,只要不惹事,總能熬上去。”程東一錦衣衛(wèi)世家出身,他本人就是襲了他爹的職務,他忙搖頭:“這可不一定,像我們家,世世代代混日子,一直就是校尉,營生沒丟,可也沒升上去。還得立功,憑本事才能往上升?!?/br>“那咱們錦衣衛(wèi)最年輕有為的上官是哪位?”程東一立刻一副崇拜的表情,“自然是黎臻黎僉事了,不過二十二歲,已是僅次于指揮使和同知的高官了,咱們只有羨慕的份兒?!?/br>宋映白感覺很不好,再一次驗證了黎僉事的存在。是啊,他在抱什么幻想,牙牌這玩意丟失是大事,絕無可能冒用。“這么厲害?!怎么做到的?”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是實話。“說了也沒用,人家的成功咱們也學不了。”程東一壓低聲音道:“一來,他祖父的jiejie,也就是他的姑奶奶,是當今圣上的親祖母,二來,他也是真有本事,天資比咱們強太多了?!?/br>宋映白心里拔涼拔涼的,含糊應付道:“原來如此,咱們果然比不得?!?/br>在一個岔路口,和程東一各自分開,他往自己住的紫竹胡同走去。左鄰右舍都睡了,他動作很輕的打開大門,見住在西廂的柳遇春還未睡,窗上映著他讀書的影子。柳遇春是紹興人,正在國子監(jiān)讀書,目前跟宋映白同住在一個四合院內(nèi)。正屋住著一對京城坐地戶老夫婦,沒兒沒女,便將西廂租給了監(jiān)生柳遇春,東廂租給了錦衣衛(wèi)校尉宋映白,賺些租金補貼家用。宋映白輕手輕腳的回到自己房內(nèi),拿出水桶打了井水進屋,隨便將身上的青色飛魚服脫下,簡單洗漱,往炕上一趴,倒頭就睡。——“阿妹掛哥掛優(yōu)優(yōu),掛哥都如鳥掛巢,掛哥都如魚掛水,掛哥都如燈掛油——”誰,誰在唱歌?宋映白發(fā)現(xiàn)自己站在高崗上,對面的妹子們正在深情的對著他唱著一首婉轉(zhuǎn)高亢的山歌。他正懵,旁邊的一個打扮頗具民族特色的小伙子催促道:“輪到你了,唱啊?!?/br>“唱什么???”“到了瓊州府你就得唱山歌!”瓊州?瓊州!宋映白騰地坐了起來,天色早已大亮,好在只是夢游了一把瓊州,人還在京城。突然間,他聽到有人敲院門,不禁一個激靈。是不是因為昨晚上的事兒,南鎮(zhèn)撫司來捉他了?他所在的北鎮(zhèn)撫司管緝拿審訊探聽等事務,而南鎮(zhèn)撫司就簡單了,專管錦衣衛(wèi)內(nèi)務,他們整起人來才叫狠。如果僉事黎臻想讓他閉嘴,還有一招,就是找他麻煩,把他叫到南鎮(zhèn)撫司打板子,打死了一了百了。他緊張的貼在窗戶邊仔細聽,就聽柳遇春道:“是李兄啊,好久不見了,有什么事情嗎?”宋映白松了一口氣,是來找柳遇春的,可他現(xiàn)在只能算是暫時無事,不能保證不會大禍上門。就聽柳遇春與那人低聲說了好一會,反復提及“銀子”“手頭緊”“教坊司”“學業(yè)”等詞。宋映白心說,看來是被教坊司掏空了積蓄,來借錢繼續(xù)銷金去。這些和自己又沒關(guān)系,沒必要竊聽,自己這職業(yè)病漸長。昨晚上的飛魚服被汗浸透加之沒掛起來,這會全是衣褶,今天是不能穿了,開箱取了件替換的出來穿上。順手將換下來的扔進盆里泡上,準備晚上回來動手洗。到了京城發(fā)現(xiàn)錦衣衛(wèi)的俸祿低到令人發(fā)指,養(yǎng)活自己都困難,還養(yǎng)丫鬟老仆,做夢。當當?shù)那瞄T聲。宋映白開門一看,是柳遇春。柳遇春先是嘆氣,繼而道:“不好意思,宋兄,不知手頭寬裕否?我有個兄弟急需銀子,我愿意從中作保,月底一定歸還?!?/br>先不講宋映白已經(jīng)聽到教坊司三個字,那地方進去的銀子就沒出來的,關(guān)鍵是就算他想借,他手頭也沒錢啊。說出來可能比較嚇人,他作為錦衣衛(wèi)校尉一年俸祿是十五兩,沒錯,是一年,平均一個月一兩多一點。除去租房、做衣服和吃飯等花銷,每個月到月底,錢袋子跟臉一樣干凈。宋映白道:“不是我不想借,我是真沒余錢,我現(xiàn)在兜里就剩四百文,還得吃飯?!?/br>柳遇春一直以為做錦衣衛(wèi)校尉的吃拿卡要,會富裕些,但宋映白的話表明他比他窮多了。他關(guān)心的道:“宋兄,若是需要,我手頭不多,借你三兩五兩的,還是有的?!?/br>三兩五兩對李甲來說,根本不值一提,零頭罷了。宋映白忙道:“這倒不必了,幫不上你的忙,真是抱歉?!?/br>當你去借錢,卻發(fā)現(xiàn)對方更窮,真叫人尷尬,柳遇春忙告辭離去。宋映白猶豫著要不要去錦衣衛(wèi)指揮使司衙門,要不然干脆收拾包袱逃到遼東當兵去算了。就是想想,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父母兄長都在老家,能跑哪兒去。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自己右眼在跳。俗話說左眼跳財右眼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