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85
說完,蒹葭便再不停留,大步往府外走去。 她記得,第一次碰見蔣綴玉是在他在賭坊賭銀子之時,她不過是讓他輸?shù)弥皇Q澴?,便成了蔣峨嵋口中勾引蔣綴玉的罪證。 她也未曾想過,蔣綴玉會因著這一面,而喜歡上她。 她本在查蔣峨嵋當年之事,蔣綴玉卻對她生了情意,這便成了蔣峨嵋不得不殺她的理由。 裙裾輕飄,卻似刀刃一般,緩緩割開了一塊錦帛。 剛走到府外,等候在府外的慕垂歌便走了過來,見她肩上流著血,眼眶一紅,握著拳頭看著她。 蒹葭心知慕垂歌這是在擔心自己,搖了搖頭,道:“無妨,先上馬車罷?!?/br> 上了馬車后,梨花糕亦是一臉驚愕,擔憂地道:“樓主您這是?” “無妨,可帶了金瘡藥?” 梨花糕點了點頭,卻為難地道:“屬下雖帶了金瘡藥,卻未帶白玉膏,樓主這傷勢定會留疤,若是只用金瘡藥,怕是會留疤……” 留疤? 她這具身軀早是千瘡百孔,何懼蔣綴玉再給她留下一道疤? “不必,只用金瘡藥便是了?!?/br> 蒹葭說著解開了衣衫,露出了被猩紅的血染紅的玉肩。 慕垂歌眼中閃過驚愕,隨即轉(zhuǎn)過頭去,不再看蒹葭肩上的傷。 梨花糕暗暗抽了一口涼氣,道:“樓主,屬下實在是心疼您?!?/br> 蒹葭道:“能瞧著jiejie的大仇得報,你不覺得痛快么?” 梨花糕忍不住掉了眼淚,道:“但屬下也心疼樓主。” 幾絲暖意流過心頭,蒹葭轉(zhuǎn)過頭去,看著車外,不再說話。 車外是熱鬧的街頭,蒹葭卻忽生寂寥之感,耳邊也漸漸回響起黑衣女子臨死前在她耳邊說的話。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好像把女主寫得太慘了/(ㄒoㄒ)/~~ ☆、蒹葭蒼蒼(八) “樓主,屬下有一事不知該不該說。” 夜里寂靜,卻忽聞燈籠里的燭心爆了一聲。 蒹葭卻并不慌亂,用玉梳徐徐地梳著頭發(fā),銅鏡里映出一張清麗的臉。 梨花糕鮮有如此不安的時刻,蒹葭心頭閃過疑惑,她輕聲問道:“何事?” “蔣綴玉出家了。” 蒹葭手中的動作一滯,隨即轉(zhuǎn)過頭,面帶疑惑地看著梨花糕。 梨花糕道:“屬下查了查,蔣綴玉似是得知了前樓主被圍剿而死一事。何況,蔣峨嵋做下的事,并非只有那奪人姻緣之事,如今墻倒眾人推,與蔣峨嵋交好的陸判官與許雙刀也不再管蔣家之事,蔣峨嵋從前做下的許多惡事也一一浮出水面……” 蒹葭打斷了梨花糕的話,道:“不必說了。” 梨花糕道:“這次蔣家之事后,陸判官和許雙刀定心有防備,樓主可有對策?” 蒹葭徐徐道:“許雙刀那里,自有盧豆蔻替我們動手,我們只需看好戲便是,而陸判官那處,我自有定奪?!?/br> 梨花糕面帶猶豫地道:“那范積微那里呢?” 幾分狠戾浮上眉頭,蒹葭徐徐道:“我自不會放過他,下月藺家藺老太爺七十大壽,便是范積微身敗名裂之時?!?/br> 梨花糕點了點頭,道:“那屬下先退下了?!?/br> 耳邊傳來關(guān)門的聲音,蒹葭的背卻挺得很直,不知過了多久,蒹葭才起身,從床底拿出兩壇酒,打開窗戶,往屋頂而去。 從清風樓的屋頂,恰可觀京城的燈火。 在頭頂,是幾千年如一日的月色,而在眼下,卻是日日不一的燈火。 燈火似星辰,一簇一簇地在眼中跳動著。 上有弦月,下有星辰,涼風從四面撲來,蒹葭卻在其中嗅到了幾分人間煙火的味道。 她笑了笑,青絲與清風,一同輕輕地撫著她的臉。 蓮步輕移,蒹葭走到了正中,隨即,她坐在屋脊上,把兩壇酒擱在了一旁。 她從幼時便是孤身一人,連家滿門的血海深仇都壓在她一人身上,她在塵俗之中,摸爬滾打多年,早已看破了人心,卻未曾料到會遇到范積微,也未曾料到,會有之后種種。 蒹葭揭開酒封,提著酒壇,對著空中的那一彎弦月,道:“爹,蒹葭請你喝酒?!?/br> 也唯有在此時,她才敢喚一聲爹。 說完,她便倒了半壇子酒在瓦片上。 蒹葭覺著,這酒落在瓦片上的聲音,倒也好聽得很。 江湖中無人知曉,她是京城連家的后人。 這是她一個人的秘密。 當年,爹爹連同叔父們皆戰(zhàn)死沙場,她卻知,有人在這里面動了手腳,隨后不久,便有山匪夜襲連家,山匪不看重連家的錢財,只想取連家眾人的性命,她便知,其中定有蹊蹺。 奶娘為了護住她,失了性命,她雖僥幸活下,卻再不是那個被養(yǎng)在將軍府深院的嬌小姐。 她去藺家投奔和離再嫁的娘親,當年爹娘成親多年,卻一直不睦,最后兩人和離,爹一直未娶,而娘親則嫁入了藺家,成了藺家的當家主母。 她一身狼狽地到了藺家,但娘親早已另有嬌女,娘親待她冷淡,不但不準她泄露她的身份,甚至還讓她當藺晚屏的侍女,后來知曉內(nèi)情的藺晚屏氣極,用硯臺砸了她的額頭,娘親也只是淡淡揭過。 娘親的偏心,讓她冷了心,她索性從藺家逃了出來。 后來為了掩蓋額頭的傷疤,她便請孟神醫(yī)為她額上點了一朵紅梅。 她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稱自己是連家的后人。 直到當上清風樓的樓主,她才松了一口氣。 清風樓以打探消息為生,因而她手下才有許多探子,也因此,被江湖上的人詬病她養(yǎng)了三千“面首”。 她并不在意江湖上的流言,直到,她因著這流言身死。 她要潛藏在暗處,讓當年做下這一切的人,讓當年害了連家滿門的人,讓害了連蒼蒼的人,血債血償。 “奶娘,蒹葭也請你喝酒?!?/br> 說完,蒹葭又倒了酒在瓦片上。 仰頭,蒹葭又往自己的嘴里倒了一大口酒,幾口酒下肚,蒹葭覺著胃里也暖了幾分。 眼前卻忽然浮現(xiàn)蔣綴玉的模樣,蒹葭想,這蔣綴玉果真是個傻子。 但這世上,也只有傻子和聰明人活得容易一些,而她居其間。 蒹葭坐在屋頂,正出神之際,耳邊卻忽然響起謝疏影的聲音。 “原來樓主在這?!?/br> 一股涼風裹挾著梅花幽香而來,蒹葭看了謝疏影一眼,卻見他步履從容。 蒹葭舉起一壇酒,笑道:“良辰美景,謝郎可要喝一杯?” 謝疏影卻并不推辭,而是坐在了連蒹葭身旁。 他覺著,在連蒹葭身上,似乎藏著許多他看不清的東西。 兩人飛上了屋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