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魚挽終于在這段變化無常的日子里擁有了一個小小的滿足。

    不想讓終離和宿兒大中午地跑來跑去，況且他們最近都沒有吃上一頓像樣的飯菜。魚挽準(zhǔn)備了一些菜，臨走前放在冰箱里，叮囑宿兒只消拿出來熱熱，兩人就可以吃了。魚挽還跟宿兒說，用微信或是QQ多跟暖煦聊聊天，讓他把心里話說出來，別憋著。

    中午，到了姥姥家，小姨他們還沒回，幸好魚挽多了一個心眼，把小姨給她的備用鑰匙帶上了。再次回到姥姥家，再也見不到姥姥了，魚挽心里很是凄涼。魚挽放下包，家里稍作整理，打掃了一下衛(wèi)生，就聽到了咚咚上樓的聲音。打開門，進(jìn)屋的是三個人，唯獨(dú)不見秋意。三個人都是灰頭灰臉的。

    魚挽待他們坐定，問本末到底是什么情況。

    本末怎么也不開口說話，爾后忍不住地失聲痛哭。

    魚挽再看小姨和姨父，兩人癡癡地坐著，也是不言語。魚挽知道事情不僅是不順，應(yīng)該還有其他的隱情。

    魚挽說，再大的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呀。小姨終于出聲了，魚挽，恐怕這次真的沒辦法可想了。

    小姨把魚挽帶到另一間房，說是怕講出來，本末在旁邊心痛。

    接著，小姨含著眼淚地講述著事情的始末。原來，秋意確實(shí)一直在騙他們。

    昨晚，小姨和姨父趕到秋意的父母家。雖是想著農(nóng)村條件畢竟會差點(diǎn)，哪知情況比想象的糟糕多了。其實(shí)，路過村里時，好多家要不就新蓋了樓房，要不以前的老房子翻新了。本末去接的他們，當(dāng)時他還并不知實(shí)情，秋意還瞞著他。走到秋意家，房子破爛不堪，屋里擺設(shè)陳舊，寒磣，一副幾十年沒有添置新家具的模樣。

    小姨當(dāng)時也沒介意，想著差就差點(diǎn)吧，以后幫襯一下吧。她家里還有一個弟弟，一個meimei，meimei目光呆滯，心動怪異，后來知道，她的meimei生下來就不正常，是個腦癱兒，家里沒錢給她治療，一直到現(xiàn)在任她自然生長。她的母親在家，黑黑瘦瘦的，臉上似有一道道疤痕，見到他們，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小姨想著，為了本末和還未出世的孩子，就忍忍吧，對著她母親陪著笑臉。

    剛坐下，秋意就開口說話了。

    “不是我爸媽的意思叫您們來的。我爸一天到晚在外面賭博，哪管我的事。這是我的意思。您們來看看我的家庭情況也好。當(dāng)時我兩年不回家，也不帶本末回我家，就是我根本不想回，那時覺得跟本末還有希望?！?/br>
    小姨當(dāng)時說，窮點(diǎn)沒什么，以后本末和你各自找個工作，現(xiàn)在只要勤快，餓不死人的。我們老的也盡力支持支持你們。

    “我還沒有說完。本末當(dāng)時吸上毒也是我在暗中cao作的。我們家的情況您們也看到了。打小我爸就不務(wù)正業(yè)，嗜賭成癮，靠著我媽做農(nóng)活養(yǎng)家。我是老大，當(dāng)時讀完小學(xué)就沒再讀了。我十六歲就跟著村里的一個小混混在一起。他把我?guī)У匠抢铮瑒傞_始，他養(yǎng)著我，他能做什么呀，無外乎偷搶。后來，他就不管我了，沒辦法，我又傍上一個販毒的男人，我?guī)退诰瓢晌锷戮€，引誘本末吸毒的就是其中的一個下線，那時我沒想到我會愛上本末。我雖是在這個圈子里，害了不少人，但我不碰毒品，我看到太多吸毒成癮的活得不像人的模樣。賺的錢大部分就寄給家里了，其中一大半我爸爸拿著去賭博，我媽要不給，他就打，有時是往死里打?！?/br>
    小姨和姨父開始意識到問題有些嚴(yán)重了。

    “后來，那個毒販又有新歡，不要我了。這時本末出現(xiàn)了。說實(shí)話，我當(dāng)時在城里孤零零一個人，只是想找個靠山。后來，我動了真情，我知道本末也是真心對我好。于是，我竭力脫出原來的圈子，只想做本末的女人，為他生兒育女。我隱瞞我的過去，是怕本末嫌棄我。本末為了我和孩子戒毒，我知道他是我可以依靠一生的男人?！?/br>
    “我想就這樣把孩子生下來，和本末平靜地過日子。哪知，造的孽總歸有償還的一天。姥姥走的那天，有人告訴我，原來的那個毒販和下線都被抓起來了。我想，不多久他們也會把我供出來吧。我不能再呆在馨市了。我遲早會被抓起來的，在哪被抓都是一樣。只是我不想玷污本末媽的房子。于是我謊稱我媽不同意本末和我在一起，我知道你們會來我家處理這事。這樣我要被抓也是在我家，而且現(xiàn)在我家和我的實(shí)情你們就此也知曉了，你們也該對我死心了。”

    “我知道我是個渣滓，我也知道您們心里怎么想，您們是不是認(rèn)為我早知道這事，然后利用本末，自己懷上一個孩子，在法律上規(guī)避被抓。我可能說了一些假話，做了一些壞事，但唯獨(dú)在這件事上我不曾欺騙自己，也沒欺騙本末，我是真心想為他生孩子?！?/br>
    本末也是第一次聽到秋意說出的這些話，他一下子像是魔怔了，死死盯著秋意，想說卻怎么也說不出話來。小姨嚇壞了，當(dāng)時扇了本末一耳光，本末才醒過來，接著本末一個晚上不進(jìn)屋，小姨和姨父怕他出事，一個晚上跟著他在村子里游蕩?？斓教炝?xí)r，本末回到秋意家，大門敞著，秋意坐在堂屋里，估計(jì)一夜沒有睡本末要秋意跟他回城，說即便抓她，也是等到她孩子出生了緩期執(zhí)行，到城里把孩子生下再說。他說，他不怕出這個丑，這樣也好，他們就是平等了。他說，他會養(yǎng)著孩子，一直等秋意從牢里出來，三個人好好過日子。秋意嚎啕大哭。哭完后，決絕地對本末說，我沒臉跟你回去了，我對不起你對我的情意。我把孩子生下后，定會抱回你家去，我家真是養(yǎng)不起他，至于我，你就把我忘了吧，好好把孩子養(yǎng)大，別告訴他有我這樣一個媽。

    小姨也是沒有辦法，這次去她也是為了防著秋意的父母是為了要錢有意下卡子，出來時帶了兩萬塊錢?？吹角镆馊绱司髲?qiáng)，走前把錢塞到秋意手里，她也沒推辭，拿了一半，又還給小姨一半。她說，我也沒臉再叫您媽了，這錢我收著，加上上次您給的，還有我自己存了點(diǎn)錢，我都用在肚子里的孩子那，包括到時生孩子的費(fèi)用，應(yīng)該差不多了。至于這孩子能不能健康平安地生下來，只有聽天由命了。

    小姨說到這，哽咽得已是說不出話來。

    魚挽走到?jīng)]人的一個房間，長長地舒出一口氣。這十幾天一連串發(fā)生的事情讓她目不暇接，生，戀，背叛，離棄，痛苦，糾結(jié)，無奈，宿命，死，魚挽背朝著起點(diǎn)站在“現(xiàn)在”這個中間點(diǎn)，回望看到了“過去”，向前看就是未來，一生的長度就在這條線上。一幕幕上演的似乎都是別人的故事，實(shí)則就是魚挽的一生，或者就是每個人的一生。濃縮在這十幾天的一生，魚挽感知到了。魚挽想，這到底對她意味著什么？

    本末敲了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