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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雙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5

分卷閱讀5

    他緩緩收劍,還是那股子山谷白梅的氣息,道:“在下常戚戚?!?/br>
蕭煜大方一抹脖頸上的血痕,將白玉簫斜插腰間,瀟灑利落。笑道:“男子生如此,若姓常名戚戚,豈非褻瀆了?不好不好?!彼麚u頭晃腦起來,一會兒低頭一會兒昂首,又道:“若是新月坊那番敢作敢認(rèn)的行為也被稱為‘戚戚’,那世上再無坦蕩之人。兄臺應(yīng)姓坦名蕩蕩,虛懷若谷者。在下可有說錯?”

琴師掩在白紗后的嘴角抽了抽,泛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問道:“原來安公子有此等逆辯之思,經(jīng)由公子指教的世間常理,怕是會改頭換面?!?/br>
“謬贊。常公子可愿為我家老爺子賀壽?”

本是蕭煜見氣氛稍輕松干脆順藤而上直奔主題,琴師卻聞言冷笑。幸得白紗擋了,聲音逸出時(shí)又變?yōu)榍宓骸霸谙虏攀?,安公子不會愿意在下去賀壽的?!?/br>
“常公子切勿妄自菲薄,在下聽過公子撫琴,又豈會不知?望常公子了卻在下最后能為老夫所做的最后一件事。”說完,背轉(zhuǎn)身去,手肘間動了幾動,似在擦淚。

琴師自是看穿戲路,不言不語,轉(zhuǎn)身沿路走了幾步,又轉(zhuǎn)回身來,問道:“府上何處?”

蕭煜偷偷邪笑,待臉上洋溢著欣喜方看向琴師,笑道:“當(dāng)真愿意?”

琴師微微點(diǎn)頭。

“君子一言?!?/br>
“快馬一鞭?!?/br>
“好,在下相信常公子。十日后,都城皇宮內(nèi)?!?/br>
“……好?!绷季?,琴師方應(yīng)道,“但有條件,不摘笠帽,不住宮中,宴過不留,自此陌路?!?/br>
“前三個(gè)無可厚非,這第四個(gè)……難道在下不能與公子成為朋友?”

“非是不能,而是不愿?!?/br>
“為何?”

“在下是鄉(xiāng)間野人,自然不熟官家儀禮。已推知安公子底細(xì),若是因此丟了卿卿性命,豈不可憐?”

“既知底細(xì),仍愿奔忙,僅僅是因公子怕不應(yīng)承而被本王怪罪?”

他雖改了稱呼,琴師依舊清淺并無驚愕,道:“否則還有何原因?”

“本王想,常公子……真面目究竟是何人?”

“常公子便是常公子而已?!?/br>
“常公子本就是本王自顧以此稱呼公子,公子既然無意糾正,怕是不愿本王知道真名姓罷?!?/br>
“是即非,非亦是,是是非非本便無度。安王爺何必糾纏在下名姓?”

蕭煜朗笑,在夜月下壓下了尸體的陰寒,使天地都隨著笑聲開闊起來?!袄罟幽嫠贾q可拋本王九萬里,李公子可要喝酒?”

琴師轉(zhuǎn)身。

兩人悠悠走在月下古道上,一派清靜。

李容若,字虛懷,民間傳說其乃江湖游士,擅琴,技驚天下;又傳其落魄子弟隱逸草野,擅詩,有國士之風(fēng);又傳其冷峻如霜,嚴(yán)吏,死生如草;又傳其暗自風(fēng)流,放肆,終究不壽。

不管他人如何風(fēng)傳,后來蕭煜方真正認(rèn)識此人,卻已不得抽身。他說他清雅如蓮,淡靜如風(fēng),孤傲如梅,風(fēng)骨自成。卻又在經(jīng)事中明了其清淡背后的惆悵狠毒,該斷則斷,從不手軟。

只是經(jīng)年后,當(dāng)蕭煜站在殘陽如血的空無崖上櫻花樹下時(shí),爛漫壯烈里,死生輪回中,他依舊深深眷戀著這個(gè)如蓮如蛇的矛盾男子。

李容若曾對他說:“紅塵只有兩層,一層曰淺,一層曰深,簡單至極。然而最令人惆悵發(fā)狂的是,究竟淺止于何處,深從何處而起?!?/br>
那日崖上的他,淚眼朦朧,哀哀懇切:“我在你的紅塵里,是淺還是深?”

空谷,遺響,無人回答。

如蓮,走了便清淡如許;如蛇,逝了依舊纏綿彼此、折磨彼此。

可他就是不愿意放手,死亦不休。

如果預(yù)見了結(jié)局,蕭煜此時(shí)是否還會執(zhí)意要利用這個(gè)絕代男子?

如果預(yù)見了結(jié)局,李容若此刻是否還會毅然擺弄這個(gè)無雙驕子?

紅塵無論深淺,終究算作是陷了進(jìn)去了。曾經(jīng)以為的算無遺策,到頭來竟雙雙生生算錯了自己。煙雨小樓也好,江山蒼茫也罷,他們亦都只想要華發(fā)相守罷了,只是明了得太遲太遲。遲到日暮歸鶴、蒼松枯脊,滄桑繁華皆過,依舊留不住最深最素的念想。

說是喝酒,不過是見了家酒肆生生將老板吵醒,然后兩人無視老板幽怨的目光對坐悶頭自飲。

一壇將見底,李容若隨手拋給他一錠銀子,道一句“再會”便飄飄然走了。那行走姿態(tài)的確是飄飄然,蕭煜估摸著他是有幾分淺醉了。

蕭煜不管老板如何打發(fā)他,他依舊賴在酒肆中在長條凳上坐了一夜。終于等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便丟下一張銀票回府去了。

“王爺,那琴師答應(yīng)了?”一進(jìn)門,小鏡子便趨趕著迎了出來。

蕭煜嘴角溢出笑意,幾許玩味,幾許冷酷,道:“本王出馬,豈有失敗之理?”

“那琴師竟然答應(yīng)了?怪事?!?/br>
此番輪到蕭煜不解了,若有所思,良久方問道:“如何說此怪事?”

“小鏡子瞧他下手狠毒,該不是容易相與之人,又怎會幫王爺?莫非是王爺給了他什么好處?”

蕭煜搖搖頭。

“那那琴師為何要幫王爺?”

蕭煜看著小鏡子充滿好奇和不可思議的神情,站定,笑道:“男子結(jié)誼,莫非三者,一為同喝酒,二為共生死,三為……追女子。你可懂?”

他與李容若,喝過酒并過肩,現(xiàn)下想來,倘若不是那一群黑衣人出現(xiàn),他還真無法保證可以令那李容若答應(yīng)幫忙。幸好,那群人出現(xiàn)了。

蕭煜不想去理會那群人究竟是誰派來,反正于他而言不過又是來取他性命者。要取他性命的,十指數(shù)不過來,又何必非要數(shù)呢,只需清楚總的名單便是了。在夾縫中生存,他早已習(xí)慣時(shí)不時(shí)便出現(xiàn)的生命威脅。有時(shí),他竟然覺得,只有通過那些人的刺殺,他方感受到身體內(nèi)依舊流淌著滾熱的鮮血,方知覺自己仍是活著的。

活著,卻冰冷至極。

此次,那指派之人真真是幫了他大忙。

思及此,他忍不住笑了笑,充滿嘲諷。

小鏡子越來越懵,正想再度開口,一個(gè)神情慌張的小廝卻從前庭匆匆趕來,帶起了幾瓣殘櫻。

櫻花,燦爛而壯烈的死亡之花。

蕭煜又想起他母妃來。

“王爺,王爺,不好了,董尚書暴斃馬車內(nèi)?!?/br>
蕭煜一聽,哈哈一笑,不著風(fēng)不著雨,道:“人固有一死,何需大驚小怪?”那老頭子害他如此凄慘,難道他還要惺惺作態(tài)表示可憐可惜?

笑話!

“可……王……王爺,張公公……來了,帶著圣旨?!毙P說完,瑟縮了一下。

任誰都知道,值此當(dāng)兒,即使要吊唁亦不需帝王親自降旨。蕭商擬了圣旨讓紅人張公公拿到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