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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無人之境,坐在窗旁對弈的兩人紛紛望著他,直到李容若重新站在蕭煜身后。裴緒之瞇了瞇眼看了一眼梅花,又見蕭煜臉上神情古怪,自是猜出定然有不尋常之處,穩(wěn)了穩(wěn)思緒,道:“王爺不曾用膳,不如讓李公子將茶花粥熱熱讓王爺先用了,晚些我再做些好的給王爺用作晚膳,如何?”蕭煜看著他笑意盈盈的笑臉,良久方點了點頭。李容若見此,自然將桌上放置了許久的茶花粥端去皰房了。到了皰房,問了一番,恰巧皰子們給晚膳準備了一道茶花粥,李容若便冷冷將這新的茶花粥拿走了。舊的那碗,被他一把倒進了雪里。皰子們在他身后瞧見,以為浪費,只喃喃發(fā)發(fā)怨氣私下里責了幾句便無奈作罷了。熱騰騰的茶花粥重新擺到桌上,正欲招呼蕭煜,裴緒之卻先走了過來將它端了起來。“王爺,粥燙,得先涼一涼?!鞭D頭,道:“李公子,再拿一套羹碗來罷?!?/br>李容若眸光如房外飛雪冷漠,盯了他一眼,轉身出去了。待重新回來時,裴緒之正一勺勺輕輕吹涼幾度后遞給蕭煜。如此溫馨之景,竟生生涼了他的眼。李容若只當是自己關心棋子,其余全然不作多想。“啊,李公子回來了?!?/br>李容若不理會他,只道一句:“王爺?!?/br>“放下吧,近來胃口不佳,這粥用了些夠了,倒了罷。”李容若吸氣又呼氣,排解了一番,放下羹碗便去接裴緒之手里的殘粥。待捧著殘粥與羹碗正要跨出門去,卻聽聞身后一陣驚呼。“王爺?!?/br>李容若一轉身,只見蕭煜臉色蒼白大汗淋漓眉間緊蹙捂著腹部。他轉過眼去看著裴緒之十分擔憂的模樣,罵道:“戲子,你給他吃了什么?”裴緒之抬頭,眸中亮閃如星,語聲卻焦急不已,道:“李容若,你做了何事?難道你在茶花粥里下了藥?你究竟下了什么,快告訴我。來人,來人啊,請羅……”未讓他把話說完,迎著裴緒之驚惶詫異的眼眸,他抽出舔了血的龍淵劍。既欲陷他,殺之何惜?guntang的猩紅汩汩流出,似乎能將窗外的厚雪亦消融殆盡。蕭煜一把從疼痛的迷糊中清醒過來,撲過來便想奪了李容若手中佩劍與他決斗。奈何終究有心無力,撲倒在地。小鏡子聞聲而來,見此情景,不由得驚叫起來?!皝砣税?,有刺客。快,快請羅大夫?!?/br>腳步慌亂聲滾滾,李容若心頭卻空茫一片。只有蕭煜怨恨望過他的目光在他心頭平地起雷,驚得他又慌又恨。感情用事了呢。身旁踢踢踏踏聲圍繞,不一會兒李容若便被圍了起來、劍鋒冷指。蕭煜跪爬過去將裴緒之扶靠在他腿上,隱忍著疼痛,不住地輕拍他臉龐,嘴里叫喚道:“緒之,緒之,快醒醒,棋還未下完,快醒醒?!?/br>“醒醒,別睡了?!?/br>“王……爺……”“緒之……”蕭煜欣慰笑著,道:“別怕,羅大夫要來了,好了我們再一起對弈?!?/br>“怕是……對……不住了?!庇忠魂囈蠹t從他嘴角決堤,迅速覆上了原本的血路,且愈漸寬了。“相信我么?”“我……信,王爺……相信我么?”“信?!?/br>“那……殺了……李容若,報……報仇?!?/br>“好,別睡可好?”“好?!?/br>裴緒之笑了笑,笑容里滿是哀凄悲涼。他最終,竟當真如那和尚所言,客死他鄉(xiāng)。和尚說,滄浪江涼,他命格亦涼。滄浪喻隱,他偏偏要顯于人前,故而,必亡??赡侨诵湃嗡?,臣服般的信任,故而那人說,他若執(zhí)意要去,他準,只是需向他承諾可完好歸去。他信他,便當真信他可完好歸鄉(xiāng)。不顧一切,只是純粹地去相信。可如今……裴緒之又將眼皮努力撐了撐,撐開一條縫去看面前的人。白紗帽,白衣裳,臨風立,滿笑意。子君……他便最后為他謀劃一件事——殺了李容若。蕭煜定住了,忽而嘶聲泣了起來。眼前的那雙眼眸終是合上了,掙扎著,永遠地。我一分一毫不敢怠慢不敢褻瀆的容若,就這般被你給殺了,殺了!他是如此像你,我看著他,猶如看著你,你為何連一點念想都不愿意留給我?你可知,你殺了他,你殺了我的他,你便是殺了我的李容若!殺你易事,你殺了容若,我定讓你求而不得,嘗嘗生而落魄之苦。三番四次接近,千機臺要的無非功名利祿,你要,我便讓你要不得。“容……若啊……”他久久望著懷里的人,低聲喃喃出口,卻早已停了悲泣,反倒更令人動容悲戚?!安恢律系幕ㄖΦ搅藸€漫時節(jié)與否,若是到了,我與你一同去看看,可好?我曾言,要保你一世周全,可……我蕭煜竟是如此無能之人啊。失了你,我……”他終于住了聲抬頭看著他,在眾人包圍里看他,卻是出奇冷淡?!盀楹??”“……”望著他同樣冷淡的神容,嘴角抽了抽,頭昂得更高了。道:“毒,你下還是他下?”“你相信我么?”“不信。”“噢,那……我下。”蕭煜將裴緒之緩緩安放好,撐著地面艱難站起。他臉色已漸漸白中帶青,身子更是軟弱無力。即便如此,蕭煜仍舊奮力奪了兵士佩劍,一把舉劍向他?!氨就跻嫠麍蟪穑悦置!?/br>“……嗯?!?/br>“想死?”“生有何歡,死亦何哀。”“好,滾!”他要手刃他,憑他一己之力為他報仇。死過于輕易,他要他輾轉浮沉求而不得生不如死,否則他難以祭奠他在天之靈。貓抓耗子的混蛋游戲,好生等著罷。李容若微微一笑,恍惚著無力地將早已不滴血的龍淵歸入鞘中。右手一垂,眼中便再無他。原來待他的一切當真是逢場作戲,連臺詞都如出一轍。裴緒之入了隱舍了么?既入了,何需再如此傾情演出?難不成蕭煜你竟動了真情?哈哈哈……荒天下之大謬!李容若轉身,蕭索,孤單,隱忍。他還是那般清冷的模樣,不悲不喜無動于衷,只是聽聞身后那人沉沉嘶喊出的一句話,他便霎時淚流滿面,狼狽不堪。他李容若,他李少主,究竟怎么了?明明不該如此,不該如此。“傳令下去,明日起,凡見李容若,殺無赦!”攬著懷中的“李容若”,世界一旋轉,他便不知何為真何為假,干脆,倒下罷。殺無赦!呵呵,他要趕他走呀,他要……為了裴緒之……殺他呢……可笑,他于蕭煜來說,不過是一個拉不進隱舍的人罷了,頑固至極。蕭煜原本便無情,為了那在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