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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耽美小說 - 雙鷺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1

分卷閱讀131

    成了大曜最大的痛點。關于雙鷺符,可有人曾告訴過你?”了無看他表情復雜,陰晴不定,便知李容若對此了解甚少,輕嘆了口氣,續(xù)道,“時至今日,雙鷺符便只剩得一個效用,那便是……”了無堅定又滿含憤恨的目光投到他身上,幾乎是咬牙切齒般接道,“作為憑證從蕭煜手中奪回江山?!?/br>
李容若微微偏頭,忽地苦澀地笑了?!敖皆救A唐大,一朝回首窮盡山河,此叫‘奪回江山’?”

“統(tǒng)一乃卿書所執(zhí)希圖,否則怎會用靈血鑄雙鷺符?作為卿書孫兒,理應擔負?!?/br>
他說得擲地有聲,李容若卻聽得淡若青煙?!扒?,莫不如說是方丈你所圖謀,或言,不如說是大曜之董尚書你所圖謀。”

“老朽對卿書一片赤誠,哪里容得你青頭小兒隨意揣測?”話音一落,不知是否是覺察言語過重,軟了口氣續(xù)道:“侄兒聰慧,猜出老朽就是那借亡逃遁的董尚書。望聰慧的侄兒,不念老朽,但請念念國恨家仇,但請念念隨你出生入死的下屬。千機臺祁長老是卿書所重大將之子,侄兒亦該聽聽他的意見?!?/br>
李容若嗤笑?!跋惹胺秸稍形曳畔峦赖叮粦獮槊郏缃裨跤纸形疑钕萜渲??”

“侄兒今日的至情至性為何不再是為復國而至死?”了無亦笑。

李容若無話可說,倒是了無替他與自己回道:“老朽原本以為終能放下,只是夜夜夢回,終究不能舒懷。看這天下大勢,又看你二人行事,又看這黎民疾苦,老朽即便破了佛門清靜落下罪孽,亦不愿罷手了。而你,侄兒,你與他一路走來,程程山水間便已無意中付了真心,行隨心變,如今自然不再為復國。人之巨變,不比山海,不過一生須臾間。萬物唯變永恒,往之真理,今之謬誤,侄兒何必去追究前后不一?侄兒只需知曉,如今你我站在一方便是了。”

“一方?”他冷哼,不耐地朝燭火拂拂手,燭火搖曳兩三便滅了。漆黑中,他愴然說道:“李之容若已死,蕭之容若茍活。方丈至盛情意,我注定要替先祖辜負?!?/br>
說完,他便逃也似的闖出門去。風雪一夜中緊了又緊,仿若要將這天地一并全數(shù)毀壞,包括他李容若。

他匆匆不擇路,繞來繞去終于到了頤衡寺寺門前,只是卻迎面撞上了一堵人墻。他定睛,慌神,又定神。

“祁長老?!?/br>
他看著前方一眾千機臺屬人,在這風雪交加中,蒼白的內心泣不成聲??裣??水鳳吩咐下屬所說的狂喜,原來不過是經過權衡的謊言。泣涕過后,他又忍不住肆無忌憚地在內心發(fā)笑。

果然是身不由己,果然是一切都在無時無刻的逼迫他。他愿奉獻一切去重蹈山河時,路途荊棘叢生逼他放棄;他愿義無反顧去成全蕭煜時,那叢荊棘變了模樣繼續(xù)相逼。是否他這一生,都要在無法抉擇中做出最無力的抉擇?

“少主,”祁長老立在風雪中,華發(fā)散亂,不知是發(fā)將雪染白了還是雪將發(fā)染白了,總之在李容若眼里是白了一片。或許雪如發(fā)之斑白一般,是歲月的另一種令人痛心疾首的模樣。在這種模樣下,祁長老似是堅冰一般,也曾在暖陽下融化,卻不曾放棄。他蒼老的臉上嵌著矍鑠炯炯的雙眼,而這雙眼此時正銳利地咬住李容若的思緒。與他的神容截然相反,語聲卻輕輕逸進李容若耳里?!叭A唐眾人忍辱負重六十余載,期間流血傷亡者不計其數(shù)。到今日,實現(xiàn)先祖遺愿已然觸手可得,請少主切勿囿于兒女私情白白葬送千載難逢的機會。”

李容若喟然長嘆一聲,絲絲縷縷的氣息揚在空氣中,須臾間已變成了一團赤/裸的白霧。他自嘲一笑,比北風要寒上許多。“祁長老,你說我李容若留存于世所為何事?”

祁長老朝他走去,他的衣擺隨風輕拂間,李容若似是看到了祁長老郁郁不得的一生。他在恍惚間,只聽得祁長老以強硬的態(tài)度冰冷的語調對他說道:“我留存于世不過為了光復華唐,他留存于世不過為了光復華唐,”他用手指一一指過站在第一排中的幾人,其中不乏蒼蒼老者、不乏身軀有欠者,“他,他,他,所有人,包括少主你,生存的意義皆在光復華唐,一報家國血仇?!?/br>
“報仇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失卻自己?”他反問,卻無力。他深知,面前此群對他充滿期待又充滿失望的人所存在的理由,只有他此時此刻最不愿接受的那個。他反問,不過是在問自己罷了。用他人的答案,予自己答案。真是最省力最不需思緒爭斗的方式。

“無華唐,無你我,少主,即便是我等現(xiàn)下跪下求你勿忘祖宗遺愿,你仍是不愿對蕭煜放手么?”祁長老重重嘆息一聲,再開口時眼中滿是嫌惡,“蕭賊殺我華唐臣民,坐我華唐江山數(shù)十載,此恨江河易改亦不滅??扇缃衲闵頌槿A唐遺下的正主,不思量奪回江山,反倒罔顧我等生死相隨,而與蕭賊并肩。當初將你派到蕭煜身旁奪取信任,看來到頭來是害了你、害了千機臺、害了先祖,此是我之錯也?!逼铋L老似是要抽泣起來,只是老者的隱忍與固執(zhí)及時阻止了他進一步決堤。他的眼中不再有嫌惡,只有滿滿的懊悔與尖銳的期盼。“少主,你若如此執(zhí)迷下去,終有一日你作為華唐正主卻與華唐為敵。少主若念不起華唐二字,莫非亦念不起‘夜風’二字么?你是要與你親手了卻生命的夜風為敵。少主,莫執(zhí)迷不悟,回頭是岸?!?/br>
李容若眼中驚起的濃重傷痛,久久不落。他終于念起那塵封在心里、受了凌遲之刑后忍辱忍痛“罵”他“豎子”二字的夜風。念不起的過往一旦回歸,原是這般心痛。隨即,他便似是癲狂一般將腰間的龍淵劍一把擲在地上,而后驚惶地看著它,看著這把結束夜風生命與痛苦的瘦劍。

他原本以為,夜風的“豎子”只是一種撇清關系借以保全他的方式,不曾想,以現(xiàn)下的他看來原來是徹底看清了他后的不屑罷了。想來夜風亦不曾想到,那“豎子”二字竟然一語成讖。他木然看著雪上的龍淵劍,又木然盯著片片雪花不斷覆在劍上,久久不得回神。

過往一幕幕流轉,思量一寸寸失散。到了末了,他便空了心似的麻木起來。

紅塵有多深?很淺,淺得一眼便望到人生的河底;很深,深到倒映出的天空不止千萬丈。只是這深深淺淺里,終究不知令人最舒服的界限在何處。他找不到答案,便不愿回想了,起碼此時此刻是如此。

不愿,即逃避。

他人看他冷情冷面,卻不知他實在是個善于偽裝的人。將脆弱的自己一層一層包裹得密不透風,令他人不懼傷害到他。世間能如此看破他者,不是蕭煜,而只有沈青漣。那個時常陪伴他的下屬,如他最真摯的好友,看懂了他,便憐惜他。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