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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識好歹。”“呵?!?/br>林少不高興的時候,話會變少,人也恢復高冷,從一根欠揍的棒槌變成了一根難以取悅的棒槌。陸驚風遺憾地腹誹,不可愛了。剛一腹誹完,被汗水沾濕的睫毛忽而猛地一顫,與此同時,他感到體內(nèi)溫度陡升,真氣暴漲,血管里游走的液體忽然如同爆發(fā)的火山巖漿,奔騰滌蕩起來,那洶涌澎湃的架勢似是要從每一個毛孔里滿溢出來。“林侄當心!”陸焱清洪亮的聲音炸起,“業(yè)火已聚成一股,正往百會xue而去!”“道長放寬心!天罡老雖老矣,尚能一人當關!”林觀主一震寬袖,雙手結印,室內(nèi)一道刺眼的白光伴隨著虎嘯映亮了偌大的地下室。林天罡的式獸——一只幾乎虛幻成影的吊睛白額巨虎縱身躍了出來,溜著墻壁騰躍幾圈落到地上,暴躁地左右甩著尾巴,前腿跪地伏低了上半身,將他的主人護在懷中。最后一根鎮(zhèn)棺釘飄飄忽忽地懸浮在陸驚風頭頂,上下顛簸著,隱隱有被掀飛的趨勢。這時,一根支棱起來的尾巴籠罩著陰煞黑云,猶猶豫豫地伸過來,在釘子四周左邊點點,右邊碰碰,貓兒一般試探著輕重緩急。“咳?!绷痔祛竿赖鼐媪艘宦?。尾巴迅速就落實了,直接壓上了鎮(zhèn)棺釘,為其源源不斷地灌注煞力。鎮(zhèn)棺釘有了冥虎加持,停止了抖動,穩(wěn)定下來。到目前為止,一切都按照計劃發(fā)展著,經(jīng)脈疏通基本完成,業(yè)火未能沖破爐鼎,替補選手也沒撈到出場機會,出師告捷,一帆風順。接下來的一刻鐘內(nèi),只要陸驚風能調(diào)整好內(nèi)息,安撫下體內(nèi)暴躁的業(yè)火就大功告成,而安撫業(yè)火這件事他打小練習了無數(shù)遍,早就熟練得有如吃飯穿衣,自然不在話下。頃刻間,陸焱清只覺得本派歷代傳人疊加起來給予他的重擔總算落下了,肩上猛然一輕,差點沒站穩(wěn),彎下腰撐著膝蓋,老機器般緩緩坐了下來。他正對著陸驚風,松弛的眼皮層層疊疊耷拉下來,凝視著那張雙目緊閉盈滿痛苦的臉,心里升起愧疚。這孩子打從八歲跟著我起,就沒過上一天好日子,他想,當初小風要是被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家領養(yǎng),估計能簡單幸福地長大,也不用這么受苦。我收他做徒弟,替他開陰陽眼,教他本事,領他進了遠離正常人的世界,卻從來沒問過他愿不愿意。思及此再一轉念,又覺得自己做得很對,幸虧沒問,要是給了這孩子選擇的機會,他肯定第一個不樂意,這不就白瞎了好苗子嗎?陸道長至今記得,開了陰陽眼之后的小半年,小驚風連覺都不敢睡,每天就抱著被子守在師父門口,一有風吹草動疑似臟東西出沒,他就閉著眼睛狂敲門。但陸焱清從來就沒開過門,耳朵里塞上棉花被子一蒙,睡得屁是屁鼾是鼾,半年后,當師父的才后知后覺地發(fā)現(xiàn),自己的小徒弟似乎已經(jīng)沒膽了,無論看到什么或恐怖或惡心的靈體,眼皮子都不眨一下。陸老道年輕的時候是真不是個東西,老了才稍微懂事了些,心腸軟了,現(xiàn)在常捫心自問,當初那么對一個八歲的小孩子,是不是太殘忍了?否則好好一個小伙子怎么喜歡男人呢?肯定是小時候被他禍害出了什么心理隱疾。陸焱清又側頭看了看林家小子,擦擦老花眼鏡,更愧疚了。這突如其來的自我懺悔并沒能持續(xù)多長時間,他忽然渾身一震,伸手將西裝馬甲兜里裝著的老懷表掏出來,對著礦燈看了看表盤。不對啊,一刻鐘過去了,怎么小風還沒動靜?難不成隔了太長時間,生疏了?“道長,你過來看看,我覺得驚風的狀態(tài)不太對?!绷种O一只手搭在陸驚風的額頭上,另一只手輕拍他的臉頰,想借此將人喚醒,“驚風?驚風你感覺怎么樣?”陸焱清大驚失色,連忙撲上來察看。只見幽藍色的青筋蔓延到了脖頸,陸驚風的面上忽紅忽白,闔著的眼皮下眼珠翻滾,抿緊的唇絳紫一片,嘴角隱有血色。“呷!小呆子!”陸焱清看了兩眼,連忙捉住陸驚風的兩頰,使勁兒向中間捏攏,迫使他嘟起嘴分開牙齒,急道,“快,找個什么東西來讓他銜著,否則咬斷舌頭醒過來該成啞巴了!”陸驚風被捏著,極為不適,左右甩頭,掙扎起來。林諳手里攥著毛巾,卻想也沒想地把自己的手遞了過去,陸驚風張嘴就叼住,犬牙劃破皮rou嵌了進去,頓時淌出血來。陸焱清用看傻子的眼神瞪了他一眼。“這毛巾臟了。”林諳解釋。陸焱清又用你開心就好的眼神回敬了,伸手招茅楹:“小姑娘過來,按住你風哥?!?/br>茅楹早就想過來了,但礙著這么多長輩在場,她一個法力低微的晚輩不好冒冒失失地湊上前,就一直隱忍著,這會兒得了令,忙不迭地撒丫子奔來。還沒等她近身,意外陡生!陸驚風倏地睜了眼,左右誰也沒看,吐出林諳的手低吼一聲,抱著頭一個打挺就利落地跳了起來,沒等他師父欣喜地拍手,轉身就一掌拍向了林天罡的式獸,反水反了個猝不及防。林天罡一時沒反應過來,冥虎來不及躲避,天靈蓋被劈了個正著,那一掌凝聚了相當渾厚的靈力,冥虎被震飛出去,靈體差點給拍散。林天罡面色頓變,捂住胸口,當場噴出一口血來,驚得林諳錯愕地瞪大了眼珠子:“驚風?你在做什么!那是我爸!”陸驚風恍若未聞,他一個鬼魅的閃身,神出鬼沒般出現(xiàn)在陸焱清身后,驟然出手,掐住了老人家頸紋堆疊的脖子。.“小風!哎呀組長,快撤退!你還沒發(fā)覺嗎?這是個陣,我們中埋伏了!”男子粗重的喘息近在咫尺,他們已經(jīng)在這個廢舊的工廠里奔逃了一夜,天都快亮了,卻怎么也逃不出去。除了茫茫的迷霧,還是迷霧,能見度不足三米。不祥的白色陰云籠罩著他們。最后長于陣法的午暝總算推算出生門的位置,一邊勸說,一邊掩護著他倔強的組長一步步撤退,但年輕氣盛的陸驚風偏不信這個邪,眼看快出陣了死活不肯再動分毫:“午暝你先走,我要把走散的那幾個找回來,不能放著他們不管?!?/br>“但是他們……他們可能已經(jīng)……”“午暝!”陸驚風厲聲打斷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我把人帶來了,也得帶走!”聞言,午暝青白著臉,瞳孔放大,抱著他的胳膊不松手,半晌才低聲道:“小風,你聽我說,這個陣,千變?nèi)f化,難度系數(shù)之高,是我平生未見。被困在陣中的人走不出去,擺陣者卻能隨心所欲,來去自如。敵在暗,我在明,最適合偷襲。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