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閱讀120
一簇又一簇業(yè)火緊鑼密鼓地追趕起那道奇詭飄忽的身影,魚霄原先并不把陸驚風當一回事,但三兩招后發(fā)現自己輕敵,驚訝地咦了一聲,失了從容,左閃右避,略顯倉皇。那業(yè)火就像長在了他的腳跟,如影隨形,落地再起的短短一秒間便憑空躥起,火勢迅疾而猛烈,一個不留神,只要速度稍滯就會被火燎了身。焚靈業(yè)火的滋味如何,簡直如跗骨噩夢,時隔三年,他魚霄絕不想再親身體驗一回。此時此地的情景看上去有點可笑,無端令人想起步步生蓮的典故,魚霄于手忙腳亂的奔逃中陰森地冷笑起來:“我說你緣何今日有勇氣過來蹚這趟渾水,原來是業(yè)火精進了不少,有了絕活傍身,底氣一足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你只身犯險,置生死于不顧,家里那同為男性的姘頭可還答應?”陸驚風沒出聲。他不傻,魚霄這是故意激他,此刻若出聲答話,等于主動暴露了自身位置。業(yè)火雖強,但爐鼎脆弱,他一死業(yè)火自然隨之熄滅,所以眼下他得借夜色遮掩不斷變換方位,保護好自己才能有相搏之力。“你以為你不喘氣兒,我就沒法找出你在哪里了嗎?”魚霄雙指并攏,指尖迸現細小如游絲的雷電,他低喝一聲,電光飛了出去,擊中不遠處的一棵梧桐樹。樹干著起火,烈焰沖天,照得這一方草坪亮如白晝。陸驚風無以為屏障,索性也不躲了,往自己胸口貼了道護心符,干脆全神貫注地cao控起業(yè)火。“躲啊,怎么不躲了?這么快就放棄了?”魚霄哼笑一聲,甩掉屁股后面窮追不舍的業(yè)火,伸長雀爪般瘦削的枯手,縱身欺近。眼看指尖即將觸到那張臨危依舊沉靜的面龐,陸驚風不閃不避,反而沖他粲然一笑,眼中寒光迸現。事出反常必有妖。魚霄動作凝滯,暗道不好,連忙撤手。甫一回身,陸驚風的面前猝然豎起一道熊熊業(yè)火筑起的高墻,盾牌一樣,將人護了個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魚霄避之不及,被一點業(yè)火的火舌燎到衣袍,火勢即刻蔓延,魂體劇烈震蕩,體內深處隱約傳來熟悉的碎裂之聲。他大驚失色,幾乎毫不猶豫地選擇棄卒保車,迅速擺脫陳啟星的身體,魂體掠至半空,險險逃過一劫。沒了魚霄霸道的寄居,陳啟星的意識終于奪回自己的軀殼,他立在原地,茫然四顧,只覺得周身烘熱,一股奇異的暖流經由四肢百骸直達心肺。他局促地抬起眼,與半空中懸浮著的靈體面面相覷。那鬼魂一襲紅衣,白發(fā)及腰,古人扮相,從外表推測不出死前具體的年紀,面容姣好,眉目桀驁,大有視天下萬物為芻狗的輕蔑之態(tài)。魚霄低頭看他,蹙著眉頭,驚異于他為何不受業(yè)火侵擾。陳啟星與他對視。一眼,往日回憶潮水般翻滾,涌至腦海,浪花拍了他個措手不及,屁滾尿流。兩眼,恨意漫過心頭,化成悔恨的淚水奪眶而出。三眼,他哆嗦著嘴唇,抬起胳膊指向那玉面惡鬼,如小兒學語般吃力地往外蹦字,牙關顫抖:“畜、牲!我要跟你,同、歸、于、盡!”話音剛落,他聲嘶力竭,雙眼一翻,軟綿綿地癱倒在地。魚霄愣怔,喃喃自語:“沒良心的小東西,本尊救了你,你還要與我同歸于盡?不識抬舉!不如死了!”他落下去,抬手欲把陳啟星揪起,但陳啟星周身被業(yè)火包圍,他就如同想吃刺猬的狐貍,苦于無從下手。于是出離憤怒了,一振袖袍,兩道凝聚了法力的玄鐵短刃裹挾著勁風颯然飛出,一前一后,直直越過業(yè)火之墻,射向其后的陸驚風。陸驚風一個翻騰,輕巧避過,不甘示弱,簇成團的業(yè)火猶如滿世界炸開的煙花,密集地襲向魚霄,其中只要有一簇業(yè)火觸及目標,就能星火燎原,焚靈滅魂。魚霄將速度提煉至極致,化成一道殘光虛影,于四面八方圍追堵截的進攻中尋找出路。出路就在陸驚風的身后!那兩把短刃去而復返,調頭偷襲,刀尖如同生了眼,瞄準了后心。而陸驚風專注于陣前,無暇他顧,以至于空門暴露而不自知,等他感知到殺氣逼近,后心發(fā)涼,再做躲閃已是來不及,只能盡量調整姿勢避開要害。千鈞一發(fā)之際,就在他認真衡量著該犧牲腎還是該犧牲胃時,一聲地動山搖的龍吟咆哮著逼近,猶如春雷炸起,刺穿了耳膜,冷冽的罡風須臾而至,將他猝不及防地掀飛出去。陸驚風在半空中低低咒罵了一句。沒等落地,一條強而有力的手臂圈起他的腰,下狠手死命掐住,再暴力一卷,他的脊背就砰地砸上了一副鐵硬的胸膛,而那副胸膛里此刻正熊熊燃燒著滔天怒火。那兩道短刃被式獸的煞氣生生逼停,抖動著發(fā)出尖銳的蜂鳴,角力之下,被緩緩絞成一團廢鐵,啷當擲地。偷襲不成,援兵駕到,反攻無望,但魚霄于混亂中博得一絲生機,陸驚風注意力被分散,業(yè)火的攻勢稍減,他瞅準時機,從空檔中隱身逃遁。狼狽逃脫之前,還不忘丟下狠話:“此陣名為三垣四象落魂陣,七十二宿,斗轉星移,陣型實時變換,錯綜復雜。一旦進了陣,日日年年,華星明滅,血涸骨枯,坐困愁城。就算你們僥幸出得陣,彼時,我魚霄早就脫胎換骨,再造為人,而你們只能束手無策,任我逍遙,哈哈哈哈哈哈……”“混蛋!”這癲狂恣睢的笑聲于黑夜中令人齒寒,陸驚風惱怒不已,爆了一句粗口,泄憤般錘了一拳那堵磚墻似的胸膛。胸膛的主人被他推得一個趔趄,松了手,站穩(wěn)不動,吊起桃花目睨他,眸子里跳躍著冷冰冰的火光。“……”對視半晌,陸驚風冷靜下來。“你來做什么?”他被對方無聲質問的架勢搞得有點心虛,摸著鼻子嘆氣,“現在好了,又多一個人被困在陣里?!?/br>林諳不說話,唇瓣抿成一道平直的線,眼神如果能化為實質的刀劍,某人估計已經成為渾身是孔眼的篩子。周遭的氣氛如同一張逐漸收攏的網,越來越緊繃。“那什么,你醒得……倒挺快?!标戵@風一緊張,就愛哪壺不開提哪壺,話一出口恨不得咬斷自主發(fā)揮的舌根,干笑兩聲掩過,“咳咳,剛剛要不是你,我的腎上說不定要多兩個血窟窿,謝啦?!?/br>林諳還是沒吭聲。看那樣子,像是這輩子也不打算跟他說話了。陸驚風縮了縮脖子,感覺對方已經氣成了一只沉默的小火龍,等小龍他醞釀完畢,一開口,可能就會從嘴里噴出三昧真火,把自己燒得渣子也不剩。腦補了一下那個科幻的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