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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疲憊,實在是沒有心力再去聽溫文慧的哭訴。到私立學校這事,溫文慧似乎是鐵了心想要讓兩個小孩去讀,沒等林志聞同意,就先斬后奏,把入學手續(xù)給辦了。林志聞知道這件事后,先是一聲不吭,只目光沉沉的盯著溫文慧,她之前看著溫婉,但最近幾年性格卻越來越離譜,愛和幾個闊太太一塊出去,又喜歡和人攀比,什么都要最好的,最近還要把房子給換了,林志聞家里是有錢,可錢也不是這么用的。溫文慧覺得林志聞看自己的目光有些奇怪,她為了不熟氣勢,便站了起來,走到林志聞面前,她說:“你干嘛這么看著我,我是為了兩個孩子好,私立多好啊,里面的英語老師都是外國的?!?/br>“外國?不知道是從哪個旮旯里請過來的?!绷种韭労咝σ宦?,諷刺道。溫文慧一愣,隨即就察覺出他這是在嘲笑自己沒文化,她便說:“你什么意思啊?”林志聞的手臂被溫文慧推了一下,他皺起眉,在溫文慧還沒反應過來時,抬起手,掐住了溫文慧的脖子,一巴掌扇過去,“什么意思?你說什么意思?”他重復著溫文慧的話,低頭看著跌倒在地的女人,嘴邊帶笑,平日里溫情的眼中閃爍冷光。溫文慧捂著紅腫發(fā)燙的臉,像是第一次見到林志聞,她仰起頭,呆滯地看著,林志聞居高臨下,他說:“以后別用這種口氣和我說話?!?/br>溫文慧打了個哆嗦,呆呆鈍鈍的點著頭。家暴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默默忍受不反抗就會有三四五六次,就像是開閘了的洪水,再也止不住了。溫文慧的氣焰被林志聞徹底掐滅,不止是掐滅,而是連根拔起,踩爛之后埋入泥土里,緩緩腐爛。她不再加入闊太太的行列,不再過問林歲穩(wěn)和溫崤念的學業(yè),不再嘮叨林志聞,她安安分分小心膽怯的做起了林志聞的專屬太太,林志聞讓她往西她不敢往東,讓她跪下,她不會站起來。一切都很魔幻,溫文慧不明白為什么林志聞一夜之間會變了一個人,只是因為她的一些話,就從溫和的丈夫成了會毆打她對她施展暴力的惡魔。直到有一日,她同許久不見的闊太團聊起,才知道原來林志聞上一個妻子是被他給打跑的。被打到不要兒子什么都不要,也要從林家出來。溫崤念第一次見到林志聞毆打溫文慧是在初二的暑假里,他剛從舞蹈室回來,夏日炎熱,在舞蹈室洗了澡后,回到家里又出了一身汗。林歲穩(wěn)在自己的房間里看書,冷氣撲簌簌吹著,溫崤念進屋時,帶進來了一身燥熱。林歲穩(wěn)抬頭看他,少年的臉上是清冷的神色,他沒戴助聽器,便只盯著溫崤念的嘴唇看,見他張合著,速度有些快,林歲穩(wěn)辨別出他是要去洗澡。洗澡間在樓下,溫崤念和林歲穩(wěn)說了一聲后就又跑了出去,林歲穩(wěn)翹了翹嘴角,靠在床邊,繼續(xù)看書。樓下發(fā)生了什么他一概不知。溫崤念抱著衣服下樓,剛進浴室,就聽到林志聞和溫文慧的聲音,林志聞的語氣有些重,不知道在說些什么,溫崤念拉開門,在縫隙里看到了林志聞?chuàng)P起手揮向溫文慧的手。有些事,很難去解釋為什么發(fā)生,等回過神來,溫崤念才發(fā)現(xiàn),自己生活的那片花海下,原來是一片腐爛的尸骨,發(fā)出惡臭,讓人作嘔。☆、橘子第二章溫崤念打開花灑,水一開始是冷的,他打了個激靈,抬起頭,泛著涼意的水澆在臉上,溫崤念抱緊自己的身體,只覺得渾身都在發(fā)冷。他帶著一聲寒意走進林歲穩(wěn)房里,頭發(fā)打濕了,耷拉在兩頰上,像只濕漉漉狼狽的長毛小狗。林歲穩(wěn)看到他,捏著書的手指搓著封面,他站起來,朝溫崤念走去,伸手去碰溫崤念冰冰涼的臉頰,林歲穩(wěn)緩緩開口,“怎么了?”溫崤念撇開頭,他嘀咕了一句,林歲穩(wěn)一愣,雙手扶著溫崤念的臉,讓他看著自己。“怎么了?”他又問了一遍,生澀的發(fā)音,艱難地開口。溫崤念蹙眉看著他,心里像是有小球在彈跳,球面垂直落地,一下一下。他拉開林歲穩(wěn)的手,目光直視,他嘴唇張張合合,語速很快,林歲穩(wěn)費力的看著,他問:“你知道你爸爸是個什么樣的人嗎?他一直以來就是這個樣子嗎?”林歲穩(wěn)微微瞇眼,他察覺到溫崤念攥著自己手腕的力度,很用力,有些疼,可他沒有掙開,他又靠近了些,輕聲問:“怎么了?”溫崤念像是一個被不停充著氣的熱氣球,被林歲穩(wěn)戳破了,徒然泄氣,在空中盤旋幾圈,跌落在了地上。他的后背塌下來,松開了林歲穩(wěn),走到床邊,一屁股坐下,頭發(fā)上的水珠弄濕了大半的衣服。他朝林歲穩(wěn)伸出手,少年立刻把手放進去,溫崤念說:“我剛才看到我媽和你爸吵架了,你mama也會和他吵架嗎?”林歲穩(wěn)一邊看著溫崤念的唇形,一邊去把助聽器戴上,他對溫崤念說:“不記得了。”的確是不記得了,他當時還那么小,父母發(fā)生的一切在他腦袋里被抽象被幻化成了一段段格式化的灰色的碎片,能記得的也只是他曾有個mama,還有……他曾聽到的聲音。溫崤念的聲音是什么?一定是和助聽器里聽到的不一樣吧?沒有那么失真,沒有電流駁雜,只有溫崤念純粹的聲音是什么樣的?林歲穩(wěn)在溫崤念身邊坐下,看著他抬起纖細白皙的手臂,手肘彎折,線條好似一段柔軟的絲巾,他擦拭頭發(fā),發(fā)梢上的水珠低落,淌入后頸里。他開始說話,嘀嘀咕咕,嘴唇張開又合上,幅度很小,溫崤念突然側(cè)頭,額頭湊的很近,他伸手,手指去摸了一下林歲穩(wěn)柔軟的耳垂,摘下了林歲穩(wěn)耳上的助聽器。林歲穩(wěn)一愣,四周又是一片寂靜,電流脈沖的聲音緩緩降落,滋滋作響的雜音盡數(shù)消失。他的身體被溫崤念慢慢摟住,溫崤念的下巴磕進他的肩膀里,嘴唇貼著林歲穩(wěn)的耳邊,他輕聲道:“小穩(wěn),你爸爸打我媽,打的很重很重,我卻不敢上前,我好害怕,好沒用?!?/br>溫崤念在說什么?林歲穩(wěn)感受著他擁抱的溫度,察覺到他發(fā)絲滴落下的水珠流進自己的脖子里,很涼很涼,他什么也聽不到。自那日之后,溫崤念便會特意去觀察林志聞的動作,吃晚飯時,溫崤念和林歲穩(wěn)坐在一邊,林志聞坐在主位,溫文慧在廚房里,她把菜端了出來,輕輕放在林志聞跟前。林志聞瞥去,輕聲問:“怎么是芹菜?”溫崤念徒然抬頭,看向林志聞,又盯著溫文慧。溫文慧扯開嘴角,笑著說:“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