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仗，一時間有些頭暈。他伸手扶著講臺邊沿，露出一個勉強(qiáng)的微笑，聲線都顫抖：“那你知不知道，殷山越同學(xué)逃課去了哪里？”

“我知道。”就在呂慶準(zhǔn)備開口，替他的老大哥繼續(xù)放厥詞的前一瞬間，從教室角落里傳出了一道又冷又硬的沙啞嗓音，打斷了雞冠頭未出口的胡謅。

祝歸寧頭頂上的夾子有些松動了，掉下來幾縷柔順的黑色碎發(fā)，散亂的鋪在額前：“老師，我知道殷山越在哪里。”

第三章

祝歸寧拒絕了郎申莉和呂慶同他一起上天臺的請求，身上穿著碼數(shù)大了好幾號的校服外套，在全班同學(xué)無言的注視下，一瘸一拐地往后門外面走。

鋼板門是新裝的，上面淡藍(lán)色的塑料膜都還沒撕干凈。祝歸寧跨出門檻，回身的同時順手將后門帶上，臨走前手腕上面校服的金色袖扣把薄膜刮帶下來一小塊，支棱在扣子上面隨風(fēng)飄蕩。

祝歸寧站在階梯前面抬起左腳，從收緊的褲腿下面露出來一小截紅腫的腳踝。踩上地面的一瞬間，錐心刺骨的疼痛激得他出了一后背的冷汗。

一群人欺負(fù)一個人也是有技巧的，很顯然，馮順馮利深諳此道。之前他們趁著午間休息，誰也沒注意的時候，勾著祝歸寧的脖子就往天臺上帶。

先是四個人圍成一圈，像踢皮球一樣，把中間的祝歸寧從一個人手里推向另一個人手里。慣性會讓人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往前方?jīng)_過去，還沒到能夠控制著自己停下來的時候，就又會從另一個角度受到一股推力……那種任人擺布的滋味，相當(dāng)羞辱。

等到四個人玩夠了，其中一個人只需要往旁邊一站，就能讓祝歸寧被推搡著摔在污水里面。緊接著便是一頓拳打腳踢，讓馮順馮利兩個人既能達(dá)到出一口惡氣的目的，也能在小弟面前逞一逞威風(fēng)。

……祝歸寧面無表情，垂下睫羽，握緊了樓梯扶手，一步一步地往上頂樓的天臺蹭過去。

*

聚在靈海一中頂上的那片烏云終于舍得散開，陽光不算吝嗇，大片大片地潑灑下來，炙烤著天臺上面那幾灘污水，幫助它們肆無忌憚地往外面吐露臭氣。

跟整棟教學(xué)樓的精裝修比起來，天臺可以說是修建得很粗糙了。四周里三層外三層地繞著好幾大圈鐵絲網(wǎng)，足足有兩人高，頂上經(jīng)成站著一排圓溜溜的麻雀，把高聳的鐵網(wǎng)當(dāng)作歇腳的地方。

瓷磚只延伸到鐵門前面就停止了，整個天臺上面干硬的水泥裸露著，經(jīng)受風(fēng)吹日曬。

大概是翻修時還遺留下來的三個半米高的圓形空油漆桶，靠著墻面排成一列，殷山越就躺在上面，外套蓋過頭頂，只露出來底下肌rou線條流暢的一雙手臂。

“吱呀——”祝歸寧伸手推開鐵門，金屬與地面摩擦，發(fā)出來一道令人牙酸的噪音。

祝歸寧搞出來這么大的動靜，殷山越躺在油漆桶上，表面上一動不動，然而在墨藍(lán)外套下面，他原本緊閉的雙眼卻緩緩睜開了。

一輕一重的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最終停在自己身邊……殷山越在心里冷哼一聲，果然是那個小瘸子。

祝歸寧兩個小時以前還在這個天臺上面被好好教訓(xùn)了一頓，現(xiàn)如今像是什么心理陰影都沒留下似的，垂著頭，乖乖地站在殷山越身邊，甚至還給對方往上拽了拽快要從頭頂滑下來的外套。

殷山越沉默了一會，翻了個身，背對祝歸寧，語氣很兇：“有屁放，沒屁滾?！?/br>
祝歸寧沒被他嚇到，伸出右手，擺著一張死人臉，用食指指尖在殷山越厚實的肩膀上面畫了一個小圓圈：“秦老師喊你回去上課?！?/br>
少年指尖微涼，只隔著一件薄薄的白襯衫，那些溫度分毫不差地透過去，滲進(jìn)殷山越的骨頭縫里，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癢的，惹得他打了一個激靈。

殷山越有些惱怒地扒拉下來腦袋上的外套，翻身坐起來，屈著一條腿，白球鞋踩在油漆桶的邊沿上面，一把拽起來祝歸寧的衣領(lǐng)子：

“關(guān)你屁事？”

殷山越這種為了泄憤而直接拉近兩個人之間的距離的動作簡直不能再稱他的心意，祝歸寧索性卸了全身的力氣，像個提線木偶，渾身軟綿綿地任他糾纏。

跟祝歸寧本身冰涼的體溫不一樣，少年的呼吸是溫?zé)岬模瑑蓚€人有十多厘米的身高差，湊近了氣息就會柔和地灑殷山越的脖頸旁邊，有些癢。

祝歸寧趁著對方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踮起腳尖，偏過頭在殷山越的嘴角留下一個吻，速度很快。臨分別前還伸出來舌尖，纏纏綿綿地舔了一小口，留下來一片亮晶晶的水漬。

殷山越整個人像是炸了毛的大貓，登時松開了拽著祝歸寧衣領(lǐng)的左手，兩只綴著黑色耳釘?shù)亩渫t，滿臉臥槽。

冷不丁地被放開，祝歸寧整個人身形不穩(wěn)，往后倒退了幾步。他舔了舔嘴角，露出來一絲絲笑，活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狐貍精。

殷山越吃一塹長一智，這次不再罵他“不要臉”了。

他從油漆桶上面跳下來，幾大步跨到祝歸寧面前，半瞇起眸子，一只手捏著少年瘦削單薄的肩，另一只手則鉗住了對方的尖下巴。

祝歸寧相當(dāng)配合地耷拉下來腦袋，口齒不清：“秦老師讓我喊你回去上課……”話還沒講完，就被殷山越捏著下巴，強(qiáng)迫著抬頭，微微張開的嘴被人直接侵犯了個徹底。

殷山越摟著那把細(xì)腰往自己身上帶，嵌著祝歸寧下巴的右手也不甘示弱，用了很大的力道。祝歸寧的腳尖幾乎離了地，整個人像是一株菟絲子，被對方親得雙眼迷離，眼眶盛滿了生理性的淚水。

殷山越?jīng)]什么跟人接吻的經(jīng)驗，因此辦事全憑本能，像是一頭不服輸?shù)亩帆F，舌頭在祝歸寧嘴里橫沖直撞。他歪著頭，閉著眼，左耳上的黑曜石耳釘在陽光底下熠熠生輝，攻城略地。

祝歸寧被捏著下巴，口水有時候吞咽不及，從嘴角流出來一點點，粘連起來銀絲，看起來有一點色氣。兩只眼睛睜得很大，呼吸因為興奮而變得有些急促，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微微轉(zhuǎn)過去一點點，把殷山越泛紅的耳垂看得分明。

兩個人親得很兇，幾乎像是在博弈，誰也不服輸。原本天臺上面出了風(fēng)吹鳥鳴其他什么聲音都沒有，現(xiàn)在不一樣，全都被他們接吻的水漬聲填滿了，驚起來一排小麻雀。

斷斷續(xù)續(xù)地親了五分鐘，祝歸寧才被殷山越放開，兩個人氣喘吁吁地對視，殷山越用手背惡狠狠地擦了擦自己的嘴角。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襯衫下擺的半排扣子都快要被祝歸寧解開了，風(fēng)一吹就露出來排列整齊的八塊腹肌，也不知道小狐貍精趁著接吻的時候兩只手在上面吃了自己多少豆腐。

“*……”殷山越臉色發(fā)黑：“你倒是不吃虧。”

祝歸寧的小臉上仍是蒼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