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黃菁菁高興，“周大他們孝順，我在好幾個村里聽說過他們的事情了。”

    周家在十里八村出了名，哪個村都在聊周家發(fā)達(dá)之勢，日子先苦后甜，不偷不搶，憑本事過日子，老天總會看到你的努力的，有些人前半輩子貪圖享樂，好吃懶做，老了卻一事無成，子孫不孝。

    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但凡你心思坦蕩，總有享福的時候。

    羨慕周家的比比皆是，但大家心里不糊涂，周家有今天是靠人家雙手勞作出來的，對黃菁菁贊美的人多，倒是說起她二嫁的丈夫，什么的都有，因果循環(huán)，種什么因得什么果，有人認(rèn)為老花有幾天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模钟腥擞X得他是坐享其成，周家大不了給些銀錢還了恩情，何至于給他養(yǎng)老......

    聽得多了，牛老頭不免響起他給黃菁菁打棺材時老花看他的目光，以前不覺得有什么，如今回味，他對自己甚是戒備，黃菁菁和他說幾句話，他便抱著孩子站在窗戶下，頻頻探頭探腦，亦或者來回在檐廊下踱步，狀似哄孩子，眼神卻盯著他呢。

    想到老花暗搓搓的注視，牛老頭不禁笑了起來，誰說上了年紀(jì)就看淡兒女情長了，在意一個人，言行舉止是藏不住的，老花怕是早就對黃菁菁有情義了。

    老花見他輕笑，左右瞧了瞧，“屋里有些天沒收拾過了，讓你看了笑話?！?/br>
    米久愛亂翻東西，找出來也不收拾，桌上，凳子上，炕上，哪兒都是他的玩具，老花要照顧黃菁菁，無暇分.身，只有等米久睡了才有空閑整理屋子。

    牛老頭心知他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斂了斂神，“有小孩子，誰家不是亂糟糟的，你沒去我家，進(jìn)了院子連個下腳的地兒都沒有?！?/br>
    他靠打棺材為生，手巧，會給孫子們打造很多玩具，木馬，木兔子，木青蛙，會把竹子做成輪子讓他們滾著玩，結(jié)果就是哪兒玩哪兒丟，弄得家里亂得很，說過許多回都不肯收拾。

    “都是這樣的，你坐著喝口茶?！彼獣源蚬撞牡倪^程，選好棺材的款式，待樹砍回家切割成合適的尺寸，曬干后才能動工，他的墳頭選在山坡和黃菁菁的墳挨著，活著他們互相扶持，到了地下，不至于寂寞。

    二人說了會話，黃菁菁背著半背簍豬草回來，米久牽著她的手，邁著腿兒，走得甚是歡實，小手指著堂屋，細(xì)碎的喊著花，老花面上含笑，笑盈盈走了出來，彎腰道，“米久回來了呢，外邊好不好玩。”

    米久最先喊的是奶奶，此后就是花了，花爺爺三個字他喊得不甚清晰，便只喊花，卻也讓老花高興了，出來先接過黃菁菁背簍，騰出只手抱起米久，看著黃菁菁道，“累不累，桃花梨花沒跟著？”

    牛老頭面朝外邊坐著，見老花背著背簍不急著放下，而是朝西邊的灶房走，心頭納悶，很快就響起老花的聲音，“先洗手，牛老頭來了，你進(jìn)屋坐會兒，我把豬草放后院就來?！?/br>
    黃菁菁聞言一默，沒料到周士武還急著這事兒，她以為還要等些時日呢。

    “黃寡婦，你是愈發(fā)精神抖擻了，掙了錢，看上去都紅光滿面哪?！迸＠项^起身出來，視線落在黃菁菁墨綠色衣衫上，笑著打趣。

    “哪有什么紅光，我這病剛走呢，年紀(jì)大了，比不上從前了，倒是你，看著沒啥變化，難怪我聽著山里吆喝聲不斷，是你們來了?！彼隣恐拙没貋?，見山里樹影晃動，聲音整齊劃一，以為誰家修繕房屋而看上砍樹，卻是沒料到給老花打棺材用的。

    “這些天沒啥事，把木材拉回來，家里人知道來這邊，嚷著要我買些佐料粉回去，你可得算我便宜些。”牛老頭語氣熱絡(luò)，黃菁菁接話道，“我讓老二給你裝些就是了，哪好意思收你錢?！?/br>
    老花再背著背簍回來，背簍已經(jīng)空了，時辰還早著，黃菁菁欲再出門轉(zhuǎn)轉(zhuǎn)，老花旁若無人道，“你休息會兒，昨天老三背回來的豬草還有剩呢，不急于一時半會?！?/br>
    擔(dān)心黃菁菁累著，周士仁接栓子都是一路割著豬草去一路割著豬草回的，村里賣竹籃子的人家為了桃花黃菁菁，時不時會背些豬草來，豬草的事用不著黃菁菁費心，至于家里，凡事有他，沒啥忙碌的。

    黃菁菁看向牛老頭，后者指著山里，“我去看看怎么樣了，你們忙你們的事兒，都是熟人，犯不著見外?！?/br>
    牛老頭清楚黃菁菁的規(guī)矩，臉上沒有丁點客氣，朝米久揮揮手，闊步向外走去，黃菁菁不去割豬草，便撿了木盆的衣衫去河邊洗，河邊人多熱鬧，在家洗衣服還得從井里打水，犯不著多此一舉。

    河水清澈見底，倒映著藍(lán)天白云，被激起的漣漪攪亂了景色，婦人們蹲在河邊，正說著劉慧梅娘家的事情，有人眼尖瞥到黃菁菁身形，忙給說話的婦人使眼色，周家和劉家撕破臉不是一朝一夕了，逢年過節(jié)都沒了來往，當(dāng)著黃菁菁的面說劉慧梅，少不得留下挑撥離間，背后說人是非的名聲。

    黃菁菁不以為然，爽朗道，“大家說什么繼續(xù)說，我老婆子也聽聽?！?/br>
    “嬸子，你可得小心著周大岳家，聽說他家小兒子和離了，親爹被當(dāng)場氣暈，沒緩過氣，一命嗚呼了。”婦人沒那么多忌諱，一股腦將稻源村的事兒說了，黃菁菁聞言一默，驚愕道，“老大媳婦爹死了？”

    “不是她爹，是她爺爺，在她家沒了的，劉家鬧得厲害呢?！崩先思业墓撞氖窃缇妥龊玫?，但早已分家，老人家跟著劉樁大伯，結(jié)果因為劉樁的事情一命嗚呼，全怪在劉老頭和肖氏頭上，鬧得不可開交呢，說起這事，婦人眉眼間盡是幸災(zāi)樂禍，“不是自詡?cè)⒘顺抢锕媚飭?，才多長時間人家就不愿意待下去了，真以為城里姑娘好，心氣高著呢，哪兒看得上咱鄉(xiāng)下人?！?/br>
    她家里有親戚在稻源村，知道些更深的消息，耐人尋味的看了黃菁菁眼，低聲道，“嬸子，虧得您厲害，否則家里還得亂。”

    就她那親戚說，當(dāng)時媒婆極力促成這樁親事，明里暗里沒少借周家的光，說劉慧梅是周家長媳，做得了周家一半的主，以后發(fā)達(dá)了，絕對不會忘記這個親弟弟，哄得對方應(yīng)了親事，后才明白，周劉兩家明面上已撕破臉了，按捏的手藝學(xué)不著不說，佐料粉的事兒更是和劉家沒半點關(guān)系，對方多有抱怨，隨著肖氏把人從鎮(zhèn)上弄回來，劉樁媳婦不滿更甚，這次鐵了心和離還是因為給窮的，劉樁媳婦的嫁妝花得差不多了，多次慫恿肖氏來稻水村和劉慧梅說幾句軟話，哄得劉樁來周家?guī)兔Γな瞎諒澞ń遣豢?，劉樁媳婦看出些門路，繼續(xù)跟著劉樁，手里的錢財遲早全部花完，不如趁早抽身，于是提出和離。

    說起此事，婦人唏噓不已，“劉樁娘可謂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徹底淪為村里笑柄了。”

    放眼周圍，除了稻源村里正家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