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成了影響?！?/br>
周綏坐在龍椅上的姿勢僵了片刻，開口道：“若是中毒之后才用的阿芙蓉呢？”

王太醫(yī)搖了搖頭，輕聲道：“臣恐不好，若是皇后娘娘本就中了毒，體內(nèi)毒素與阿藥相互作用，恐怕單用一副解藥難以緩解?！?/br>
王太醫(yī)想了片刻，像是又想起一件事，“陛下，老臣知曉娘娘前段日子中了箭傷，若是這阿芙蓉是在箭傷之后用的……”

周綏心下猛地一震，厲聲道：“若是后用的，如何？！”

王太醫(yī)跪下拜道：“回陛下，阿芙蓉此藥卻有止痛止血的奇效，但此藥性甚毒，且易癮?！?/br>
“娘娘如今身子孱弱，若是此藥是在中箭后為緩解傷痛而用……臣恐阿藥此時已與娘娘體中本有的毒/劑混為一體，互相影響，才使娘娘支撐至今?！?/br>
王太醫(yī)在太醫(yī)院主事多年，年歲已大，跪在地上的時間久了，便有些支撐不住。

他雙手伏地，嘆了一聲：“陛下……恕老臣直言。臣行醫(yī)這許多年，除非將死未死之人，在尋常病人身上以阿芙蓉為引，此計實乃有虧醫(yī)德之行。”

周綏沉了臉色，半晌未語。

王太醫(yī)見皇帝這幅表情，心知怕是說錯了話，伏身跪下，再不敢開口。

而周綏卻出乎意料的沒有責問他，反而對王太醫(yī)道：“事已至此，朕想你應(yīng)當猜出皇后的身份了?！?/br>
王太醫(yī)在宮中行醫(yī)數(shù)載，深知守口如瓶的道理。

就算之前第一次為舒樂看診之時便已經(jīng)有所猜測，卻從來沒有表露出來。

而今日周綏卻直接將蓋在上面的這一層薄紗抽了出來。

王太醫(yī)惶恐道：“請陛下贖罪！臣不敢妄自揣測！”

周綏卻擺了擺手，開口道：“既然有所猜測，朕也不必瞞你?！?/br>
他頓了頓，“舒樂與朕在西南出征之時遭蠻夷暗算，中箭的位置亦是十分危急，當時血止不住，無奈之下才用了阿芙蓉?！?/br>
王太醫(yī)聞言反而一愣，他像是兀自思忖了片刻，才道：“陛下您是說……在出征時舒將軍，不，皇后娘娘的傷便止不住血了？”

周綏道：“的確如此?！?/br>
王太醫(yī)面色更為猶豫，他跪在地上，從袖中摸摸索索找了些時候，找出了一張謄抄下來的藥方。

王太醫(yī)雙手將藥方呈與周綏，恭敬道：“陛下，皇后娘娘正值好年華，斷沒有止不住血的道理。若是受傷后血流不止，臣想必定已經(jīng)是體內(nèi)中的藥物起了作用?！?/br>
周綏將那藥方隨手接了過來，心下卻突然想起了在川南城中舒樂的模樣。

那支烏青色的羽箭從背后穿肩而入，帶溫容將舒樂帶回營帳之時——

猩紅的鮮血已然染滿了戎裝。

周綏閉了閉眼，輕聲道：“若是如此……那又如何？”

王太醫(yī)向前匍匐兩步，伸手指了指藥方中的一味：“陛下請看這幅解藥中的川青?！?/br>
周綏看了一眼，道：“此藥何如？”

王太醫(yī)似乎百思而不得解，搖了搖頭：“陛下，若是皇后娘娘止血不住，便意味著這味毒中的藥物會影響身體的止血，而解藥中的這位川青，卻是用來加速血液流動的。”

“臣思來想去，實在無法明白為何這幅解藥是用于來解皇后娘娘體內(nèi)毒/藥的?！?/br>
周綏整個人愣在了坐上。

僵了許久，他才緩了過來，“這是，何意？”

王太醫(yī)伸手摸了摸長須，停了許久后才緩緩答道：“陛下，恕臣暫時無法猜透這副解藥的用意。但以老臣平日的判斷來看，這副解藥看上去并不像是最終能徹底解毒的方子，反而像是……”

周綏面色難看極了，打斷了他，厲聲道：“反而像是什么？！”

王太醫(yī)垂下頭，顫抖著老胳膊老腿又跪了下去：“陛下，這反而像是以毒攻毒，拖延病人時間的方子啊……”

周綏張了張嘴，竟一時間沒有說出話來。

王太醫(yī)伏在地上，深深將頭埋了下去。

自周綏登基，他還從未見過這位年輕的帝王如此模樣。

殿內(nèi)寂靜的仿佛只能聽到彼此間的呼吸聲。

不知過了多久。

宮女們輕悄悄的推開內(nèi)外殿之間的宮門，在周綏面前拜道：“陛下，娘娘殿中的暖爐已經(jīng)用盡，是否要差人再去取幾只來？”

在椅上靜靜坐了許久的周綏像是猛然被戳到了傷口似的站了起來，揚手抬起桌上的茶盞便朝那名宮女砸了過去，尖厲喝道：“廢話！還不快去！幾只暖爐也要向朕請示！有這個功夫要是皇后出了什么意外，朕要你們?nèi)績斆?！?/br>
宮女嚇得朝周綏猛磕幾個響頭，飛快離去。

而在一旁的姜太醫(yī)卻將已經(jīng)摔碎的茶盞一片片撿了起來，走到周綏身邊，低聲勸道：“陛下莫氣，皇后好不容易才睡熟?！?/br>
周綏看了一眼殿門另一側(cè)的內(nèi)殿，將蓬勃的怒意強行壓了下來。

王太醫(yī)覺得此時殿中實在太過危險，實在不欲久留，他朝周綏拱了拱手：“陛下，不如老臣先為娘娘下一副方子，配合那副解藥一同服用，待觀察些許時日后再看?！?/br>
周綏沉默片刻。

年輕的帝王依舊坐在龍椅上，較跪在地上的兩位御醫(yī)依舊居高臨下，可語氣卻顯得蒼涼。

周綏搖了搖頭，看了王太醫(yī)一眼，輕聲道：“此舉不可。朕不敢……用他再行嘗試了?！?/br>
他像是有些茫然，視線從面前的兩位太醫(yī)身上移開，卻又不知落在了何處。

半晌之后，周綏幽幽的嘆了一聲，“事到如今，朕已經(jīng)賭不起了?！?/br>
王太醫(yī)跪道：“陛下對皇后之心感動天地，陛下請放心，老臣一定竭盡全力，為皇后娘娘醫(yī)治?！?/br>
周綏收回了視線，問道：“若是朕將皇后身上的毒/劑方子給你，你可否根據(jù)藥方得出解藥？”

王太醫(yī)想了想，道：“老臣不敢全數(shù)保證，但若有藥方，定能事半功倍?！?/br>
周綏點頭，揮了揮手：“朕隨后便讓福全將藥方與你送去，你且退下罷?！?/br>
王太醫(yī)松了一口氣，趕忙站起身朝周綏拱了拱手，忙不迭的下去了。

殿中便只剩周綏與姜太醫(yī)二人。

姜太醫(yī)本是軍醫(yī)，西南之征后被周綏賜了從四品之銜，一并召入了皇宮。

周綏面上泛出些疲倦，他靠在龍椅上，看了姜太醫(yī)一眼，冷聲道：“若是你的見解與王太醫(yī)一致，便不必說了，直接下去領(lǐng)死罷。”

作者有話要說：　　樂樂：嘻嘻嘻，傻了吧，受虐來得快不快？

周綏：……跪在地上。

樂樂：這才剛開始，以后都沒機會跟我搞啦，真可憐，略略略。

周綏：現(xiàn)在給親媽求饒還來得及嗎……

作者菌：來不及了，自抱自泣吧。

第51章芙蓉帳（5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