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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中愣住。元陽到達司火仙殿的時候,已然是一地破碎的金玉門,連帶著那目瞪口杵在廢墟之中的仙童。他嘆了口氣,給仙童施了個定神咒。“糟了!”仙童堪堪清醒過來,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轉(zhuǎn)身就往仙殿里面跑。元陽跟在他的身后繞過亭臺樓閣,直直往仙殿深處跑,周圍的花草俱已被劍風(fēng)掀倒在地,腳下下的玉瓦被震碎,露出細碎的泥土。一路上,瓷器散亂,樹倒仙禽叫。床榻前,衡寧仙君提起劍,渾身散發(fā)冰冷氣息。他劍所指的方向,一對男女相互依偎,衣袍半褪,看起來很是糜亂。女仙哆哆嗦嗦地依偎在身后之人的懷中,眼中俱是驚恐,渾身都在顫抖,好不容易才從喉嚨深處擠出了個生澀的“哥”字。而他身后的男仙,卻是不見半分驚慌,唇角甚至還捎帶些許笑意。他安撫性地拍了拍懷中的女仙,將她拉至身后。此時元陽正好趕到門外,發(fā)現(xiàn)還沒有造下命案,在心里松了口氣。他向門內(nèi)探去,那新上任的司火仙君掀開簾子,正款款走下床榻。那人高高綰著冠發(fā),長若流水的發(fā)絲服帖順在背后,秀氣似女子般得葉眉之下是一雙勾人魂魄的紫色眼眸,眼角微微上挑,長睫如扇,鼻梁英挺,雙唇卻殷紅得如同初春枝頭剛剛綻放的桃花瓣。他微微仰著頭,縱然被劍指著也面不改色:“想必這位就是劍仙了,放心,完璧歸趙,完璧歸趙?!?/br>新上任的司火仙君溫柔地笑著,仿若站在他對面的不是來征討他的敵人,而是他最好的友人。門外的元陽卻是整個人如遭晴天霹靂般愣在原處。怎么會是他。塵封已久的記憶如同流水般緩緩流淌出。如若真是那人的話,哪怕表面看起來柔情似水地笑著,眸子里肯定也只是一片死寂的冷漠。那人面前橫著青銅劍,身后躲著衡清女仙,眼睛卻直直望向門外怔愣住的元陽。好似在仔細辨認。又好似已然知曉。“你怎么敢!”衡寧被他那風(fēng)輕云淡的樣子激怒,抬起劍就直接向那人的身體中捅去,利器穿破絲帛的聲音格外清晰,一寸一寸捅進血rou、骨骼。鮮血順著劍刃流淌,猩紅得就像是煉獄中剛剛盛開的彼岸花,一滴,兩滴,隨著劍的逐漸深入,血色玉珠噴發(fā)而出,形成一道寬線,在地上砸出艷麗的詭異色彩。“哥!“女仙從床榻上連滾帶爬地撲下來,跪在衡寧面前抓住他的錦袍衣角,臉上俱是淚水,“不要,哥…….不要!”衡寧周身的殺氣愈發(fā)濃烈,他踢開自己腿上的衡清,抬起手腕,正要把劍完全穿透那人的身體,背后卻突然涌上一股靈壓。元陽從袖中掏出那把刻木的彎鉤小刀,一躍而上,刀尖順著流淌血珠的劍刃滑動,摩擦出刺耳的聲音,堪堪才止住衡清的劍勢。他拿刀的那只手被劍氣震得發(fā)麻,連帶著出現(xiàn)耳鳴,元陽在心里給衡寧默念了個安神咒。“衡寧君,看在我的面子上,收手吧?!?/br>渾身戾氣的衡寧轉(zhuǎn)過頭來,看到是元陽,眼中的狂躁漸漸緩弱,他在元陽小心翼翼的引導(dǎo)下,慢慢放下手中的劍。女仙趴倒在地上,小聲地啜泣著,淚水已然糊了滿臉。“元陽,你怎么會……”衡寧話音未落,發(fā)現(xiàn)自己眼前的事物突然開始出現(xiàn)重影,一股困意從身體深處傳來,他晃了晃腦袋,眼前一片漆黑,身子不受控制地跌落下去。元陽接住昏迷的衡寧,輕輕地扶到木凳上。鮮血一路流淌著前進,在地毯上滴落斷裂的猩紅。“先生,我就知道是你。”那人扶著插在自己身上的劍向他靠近,雖說血液不斷地流淌,但唇角的笑意仍然柔情似水。“先生對我,果然不會見死不救?!?/br>“寧君,你莫要再動了,莫要再動了!”衡清女仙看著地毯上愈發(fā)濃烈的猩紅瞪大眼睛,哽咽著喊出聲來,身子愈發(fā)顫抖。那人一個眼神都沒有分給她,只是搖晃著向元陽走去,口中不斷呢喃。元陽看了看地上抽搐到快要暈過去的衡清女仙,再看看眼前不斷向自己靠近的故人,無奈地嘆了口氣。誰曾想,這新上任的司火仙君,竟然是當(dāng)年的那位小王爺!那些積土的回憶破開千年的閥門傾瀉而出,他與這位小王爺?shù)哪蹙墸梢宰匪莸剿形礆v劫成仙的古舊年頭。元陽向后退了兩步,深吸了一口氣:“你且站住罷,自己療傷?!?/br>這位小王爺與他的關(guān)系,兩句俗語便足矣。狹路相逢。道不同,不相為謀。第6章過往煙云往事若寒刃,尖而鋒利,挑起陣陣波瀾。那時,元陽尚是個修道的凡人。他因修道被佛修門趕出,一身破爛麻衣,一雙草鞋,一匹瘸馬,連騎都舍不得,就更別說吃。終日饑腸轆轆,飽受風(fēng)霜雨露。偌大潯陽城內(nèi),竟無他化緣人家。聽聞青樓花街貴人多,元陽便抱著僥幸的心理去碰碰運氣,牽著那瘸馬便上了路。花街柳巷,人聲攘攘,倚紅偎翠。華蓋馬車緩緩行過,青石板上一片碧色,人來人往,步履不停。元陽討得他近日來的第一個饅頭。瘸馬兄老長地夠著脖子,用殷殷的眼急切地看著那直冒熱氣的大白饅頭。元陽手中的饅頭還沒有吃完,便聽聞前方發(fā)生sao動,女人的尖叫聲隱隱綽綽從人群中傳來,其間夾雜男人的哄笑聲。瘸馬躥蹬后蹄,打了個鼻息,渾身的毛都在晃動,抓準(zhǔn)元陽分神的時機,叼走他手中的半塊饅頭。他擦了擦被瘸馬兄舔濕的手心,緩緩向人群走去。“這娘們兒當(dāng)了婊|子還要立牌坊,就她這破樣子,還不準(zhǔn)讓爺上!”一個壯漢,橫眉豎眼,正用著比麻花還粗的鞭子抽打女人,肩膀上青筋畢露。鮮血從女人破碎的衣服中滲透而出,她痛苦地在布滿塵土的地上扭動,像只無助卻逃竄不得的蚯蚓。四周圍滿男人,興奮地看著壯漢甩動鞭子打在柔弱的軀體上,時不時爆哄出一聲“好!”青樓花巷之處,只有人心隔肚皮,閻羅在人間。壯漢揉動自己發(fā)酸的雙手,朝手掌間吐唾沫水,他正準(zhǔn)備把手中的鞭子再次甩下,一個黑影兀然竄至身前,堪堪止住他的動作。人群外,瘸馬長鳴。“官家,別打了?!?/br>壯漢抬起頭,身前原是一個破和尚,渾身襤褸,污垢滿面,辨不清容貌。壯漢怒目圓瞪,想要掙脫擒住他胳膊的力量,誰知眼前和尚的手竟如同鉗子般,緊緊扣住,絲毫不松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