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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嘆氣——這一不清二不楚的,合計著今日他和說話犯沖,一句話都說不完整。惡犬景敖抬眼看了看倆人相交的手,心里嘆了口氣,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兩個人練成一串往自己身處猛拽。“逍兒!”元陽轉(zhuǎn)頭。“不是喊你,我喊它呢!”五里云霧中撲騰來一只仙鶴,卷一聲狂風(fēng)與沙石而來,直沖沖俯沖而下,把三個人帶到空中。它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痛快地上下顛轉(zhuǎn),這三伏天的風(fēng),被攪得一會兒向西、一會兒向東。景敖抓住元陽的手,興奮地伸開臂膀,用力地在風(fēng)中喊叫一聲“啊——啊——!”元陽心中親切,看著眼前吼叫的惡犬,倒是沒有放手。這孩子唇紅齒白大塊頭兒,脾氣一會兒暴躁得跟個閻羅王,一會兒乖巧地跟吃了蜜糖罐,是個奇人。眨眼的功夫,西邊的晨靄破開,露出萬丈云光。三人一鶴陷入沖開五里云霧,往連綿的山脈深處飛去。“吃雞蛋喲。”唇紅齒白的惡犬急沖沖從后廚跑出來,手里提了一籃雞蛋直晃悠。“這蛋......”元陽才剛開口,景敖就把他從末陰的身旁拽過來。“知道你喜歡吃雞蛋,后院兒的雞棚一只沒給你掃走,怕你哪天回來,這是剛剛拾起的蛋,保準(zhǔn)兒新鮮!”一會兒,熱氣騰騰的四碗蛋端上來,油水汪汪上面飄著蔥花。元陽面前的那碗糖放得特別多,他看了看惡犬滿含期待的眼神,夾起一只咬下半口,甜、香,又有點燙嘴,在嘴里直滑溜。倒是用心。景敖呼啦呼啦吃完蛋花,從青石桌上拿起一個錦布包,在里面不斷翻找,終于找到一個紙包,他小心翼翼地放到元陽的手上。元陽把紙包捏在手中,這經(jīng)卷大小的東西,沉甸甸、硬梆梆的;包裹的紙有些發(fā)黃,潮濕地發(fā)皺,他小心撕開表面的那層紙,不禁挑了挑眉:原來是一疊斷劍。“啊。”他差點叫出聲,但最后還是沒有出聲,只是張開嘴巴。這斷劍上有血,血上的味道十分熟悉——不是其他人,正是他自己!可是......無論是這逍遙劍宗、這唇紅齒白的大塊頭兒、這斷劍、這飄揚香氣的蛋花......他全無印象。疼痛攀沿向上,直直擊中元陽的頭,他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為什么......你們都記得,唯獨我一個人什么都不知道?”元陽想不明白,他不就是個破落和尚,機緣巧合得已破九霄、上仙境,怎么就成了他們口中的邵逍,成了這斷劍之上附著的魂魄。“你當(dāng)然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哪兒捏得破身體,金丹也沒有、魂魄東拼西湊,連心都沒了,空有一身靈力,簡直就是破落!”他們正說著,“砰、砰、砰”,“噼啪噼啪”,門外突然響起炮仗,弟子們在外面簇擁著圍看,霹靂啪啦的叫囂歡騰。“怎么樣......”景敖站起身子,推開屋內(nèi)的窗,讓煙火氣完完全全地鉆進,屋子里頓時燃起一陣熱鬧勁兒,“我特意讓他們準(zhǔn)備的!”元陽抬眼,本來腦袋就不爽快,看到院子里還跑著幾只老母雞在鞭炮后面前俯后仰四處亂逃,腦殼兒愈發(fā)得疼。“我跟逍遙劍宗,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你和門派的關(guān)系......就好比沸騰在云霄之上的群龍之首,如若群龍無首只能夠變成一灘散沙;亦或是水中漁網(wǎng)的綱,你見過哪個沒有綱的漁網(wǎng)能夠捕撈住魚兒,全部只能是破碎地飄蕩在河中。逍兒便是我逍遙劍宗的衣裳領(lǐng)頭,沒了領(lǐng)頭,這件衣裳不過是個假擺設(shè)。”“你好好說話?!?/br>“我問你,你想不想記起來!”景敖的聲音蓋過炮仗,直直壓在元陽的心上。“當(dāng)然是想的。”院子里的老母雞“咯咯咯”得在門外扭屁股,一步一顛,著實風(fēng)sao。“當(dāng)真?”景敖往他這個方向又靠近了一步。“當(dāng)真?!痹柕哪X袋中,一會兒是面帶白紗得妖君,一會兒是輪回境中開滿的梨花,一會兒是破空的傷魂鳥,一會兒又傳來碧落貓的啼哭......他低聲呢喃,“當(dāng)真。”提線木偶的滋味,不好受。“這可是你說的。”景敖的面色逐漸沉穩(wěn),難得嚴(yán)肅起來,渾身捎帶壓人的氣魄,他一步步地走向元陽,雙手像鷹爪般牢牢地扣他的手臂。“邵逍,這可是你說的?!蓖饷娴谋夼谝琅f喧囂,景敖的聲音中竟然有了顫抖。元陽面色凝滯,他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臉一點一點往自己的方向靠近,逐漸放大、放大......末陰神色一暗。滿屋子爬上冰霜,那薄冰破開屋門,猛然像屋外飛出,將漫天飄蕩的煙火凍結(jié),剎那間又是一陣寂靜。景敖把自己的嘴猛然印在元陽的半張的嘴,元陽神色中閃過尷尬,他想推開,卻發(fā)現(xiàn)少年的腳就像扎根在地上,分毫無法移動。不斷有熱流吹向元陽的嘴中,暖洋洋地匯入他地胸腔,模模糊糊中,有個潤滑的滾圓珠子往他的嘴中滾去,一骨碌滾進喉嚨,上下旋轉(zhuǎn)著往他的身體深處融入,捎帶強勁的氣流。熱潮從下往上襲卷元陽的身子,臉上升騰起三片火紅的燒云,他的后頸不斷滲透汗珠,身體內(nèi)仿佛有個人在他的五臟六腑燒了把火,燃燒起疼痛的欲望。欲——他真切地感受到,有種叫作欲的東西在上升,陌生而又熟悉。貪、嗔、癡......還有不斷上轉(zhuǎn)的回憶。元陽在一片火燒云中慢慢走向一面鏡子,鏡子的那頭是萬里無云的波瀾壯闊,鏡子的這頭卻是火急火燎的烈焰冉冉。這頭的他,身穿紅衣,眼中是如履薄冰的迷茫,大火漸漸爬上他的腳脖子,要把他吞沒。那頭的少年,玄衣玄劍、嘴邊掛著一抹壞笑,仿若早就等了他多時,在風(fēng)中張揚囂張的恣意。大火燎原,紅衣人整個人沉入火海,不斷地下墜、直到被尖啼的欲望包裹。玄衣少年打碎鏡子,朝紅衣人伸出手。下一瞬間,兩人沉入無盡的冰海。張揚的朱袍膨脹,和水中搖曳的玄色交融,一同在暗色的深海中上下沉浮。沉浮、沉浮......沉浮到不知名的記憶深處。邵逍睜開眼睛。遠方傳來一聲尖利的啼叫,風(fēng)聲掀起玄色的衣袍——仿若能夠亙古。作者有話要說:搞事情、搞事情?。ㄐ⊥凉肺站o爪子)第34章強娶強嫁景敖這個夯貨!邵逍走在山坡上,玄色的衣袍掀動,一陣風(fēng)刮來,他摁住自己頭上的斗笠,嘴里懶洋洋地叼著根狗尾巴草。